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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蘅听罢,倒也没同沈渝计较,她早就做好了盘算。
眼下沈弘量被罢官后,就一直病着,沈家的爵位虽然还在,但她约莫着,用不了多久,沈弘量的爵位也会被陆之昀褫夺。
她既是掌着中馈,又逢此良机,那还不得抓紧时间,将侯府私库里的那些银两全都转移到府外。
沈渝讽她两句算什么?
她可就等着沈弘量两脚一蹬,殡天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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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远侯府,澄碧轩。
沈弘量被罢官后,京中的一些世家女眷,便对首辅夫人沈沅多了些微妙的看法。
譬如曾经急力想要讨好巴结沈沅的杜芳若,就是其中的一员。
绮窗外丹桂飘香,层林尽染绯红。
侯府主母卫氏来了趟长女的院子,同她在轩室的罗汉床处叙了会子话。
母女二人自是提到了沈沅,卫氏还有些唏嘘道:“若不是你不喜欢年岁较你长些的,其实嫁给镇国公,也是极好的选择。”
杜芳若颔了颔首。
她确实不喜欢较她年纪长的男性,沈沅因着舅母罗氏的去世,守了几年丧,拖到了十九岁才嫁人。
她的这个岁数嫁给陆之昀,是合适的。
可她才多大,正值刚刚及笄的年龄,那陆首辅都要比她大上近二十岁了。
卫氏叹了口气,又道:“先前我随着你父亲在扬州外任时,首辅夫人才两三岁,就生得粉雕玉琢的,我那时就想帮你哥哥留意着儿媳妇,还曾想过让她做咱们杜家的儿媳。可我看出,她那舅母是想让首辅夫人嫁给她表兄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杜芳若的兄长名唤杜嘉宜,去年刚中了举人,而今二十一岁,还未被婚配。
卫氏从前还觉得沈沅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没做成她的儿媳妇,她还有些惋惜。
可到了今天,她也不觉得惋惜了。
一是因为沈沅的父亲被罢官后,门第不再及从前显赫。
二则是,她看着沈沅的身体时好时坏,不像是个会长寿的人。
也只有那泼天富贵的镇国公府,才能将这病美人给娇养起来了。
卫氏可不想让一个薄命女做自家的儿媳,活多久都没数,还怎么养育子嗣,操持中馈?
纵是心中这么想着,卫氏还是对杜芳若叮嘱道:“朝中即将要选立储君之位,谁能获得首辅和陆、乔两家的支持,谁就能成功地坐在龙椅上。往后你在别家宴上见到首辅夫人时,也还要同从前一样,对她尊敬着些。”
“孩儿记下了。”
杜芳若虽恭敬地回着母亲,可打心眼里,却有些看不上家世败落的沈沅了。
卫氏仍有府务在身,便先离开了澄碧轩这处。
卫氏身侧的蒋婆子则留在了轩室内,继续陪大姑娘杜芳若聊叙着体己话。
杜芳若总觉得,卫氏虽然宠爱她,但在与她相处时,还是会显露出侯夫人的威严来。
她虽敬爱卫氏这个母亲,可在同她单独相处时,却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但同与卫氏年纪相仿的蒋婆子相处时,她却总能对她油然生出些亲近的心思来。
蒋婆子温柔地问道:“姑娘,夫人这是又同你提起婚事了?”
杜芳若嗯了一声:“父亲和母亲不急着将我嫁出去,他们仍在观望着朝中的风向。”
蒋婆子深知,留远侯夫妇野心极大,一直想让杜芳若能够成为大祈朝身份最尊的女子,也就是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在悉心地栽培着她,想将杜芳若培养成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杜芳若也没有辜负留远侯夫妇的期望,如今也成了京中世家圈子内,才貌最出众的世家贵女。
她身为侯府嫡长女,也或多或少有些自矜,觉得凭自己的家世出身,还有长相才情,肯定能嫁给这全天下地位最尊的男人。
留远侯和卫氏都不看好敦郡王尉迟桢,杜芳若也对尉迟桢无甚好感。
只听闻等年节过后,小皇帝在陆之昀的授意下,要将燕王世子尉迟靖召入京中鸿胪院,要给他安排个差事做。
说是安排个差事,可明眼人都知道,陆之昀这是将尉迟靖也归入了储君候选人的阵营中。
思及此,杜芳若用纤手支颐在檀木小案,语气喃喃道:“也不知道,这燕王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因着无雨,初秋到来年初春的这几月中,也是沈沅身体最好的一段时日。
梅花书院的几名适龄生员刚刚参加完了童试,廖哥儿和参试的几位生员都很顺遂地通过了这次童试,沈沅和林编修也很开怀,便给书院的生员们放了五日的秋假。
这日沈沅从书院归返镇国公府,却见西小门外,竟是停了两辆宽敞的马车,碧梧和惠竹也都换好了寻常的民女服饰,侯在了马车的一侧。
沈沅正觉纳闷时,抬首却见,陆之昀也身着深衣便服,携着江氏两兄弟从西小门处走了出来。
时近黄昏,京师的天际暮色四合,澄澈暖黄的熹光也倾泻在了男人高大峻挺的身子上。
沈沅伫在了原地,陆之昀则继续往她的方向走着。
男人的气质带着经由岁月沉淀后的从容,面庞依旧是她熟悉的那副禁欲疏离的冷感相貌,举手投足间,自带着成熟和威严。
此时此刻,沈沅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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