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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儿尚年幼,也说不了多少话,一个劲地喊着“娘娘娘”,咧嘴嚎啕大哭,母女俩各自狼狈,瞧着可怜极了。
徐肃不由心软,却仍是冷着脸硬声硬气斥道:“哭什么哭!你不是攀上高枝了吗?你还回来作甚?”
方筠瑶抹了一把眼泪,强笑道:“夫君,瑶儿知道错了……”
这时却不知怎的,她怀中抱着的女娃忽然把她头上兜帽蹭掉了。这兜帽本就是松垮垮罩在头上的,戴得不牢实,轻轻一碰就掉了下来。
瞧见她脸上那块触目惊心的伤疤,众人都捂了嘴神情惊愕,有几个年纪小的丫鬟经不得事,甚至叫出了声。
方筠瑶眸中恨意一闪而过,忙要捡起落在地上的兜帽戴上,却被徐肃一把抓住了手,大掌端起她的脸瞧了个仔细,怒声问:“你这是怎的了?她们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方筠瑶一直住在方家,徐肃自然以为和她先前落胎一般,脸上的伤也是方家几个蛇蝎心肠的姑娘弄的。
他却不知方筠瑶这伤是重润郡主鞭子抽的,毕竟徐家已经脱出了京城贵族的圈子,也没有知道消息的门道。方筠瑶破相一个半月了,徐肃竟是此时才知道。
方筠瑶咬着唇不作声,故作坚强地摇了摇头,也不说是谁弄伤的,却满眼是泪喉中哽咽,更是让徐肃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一群蛇蝎心肠的毒妇!”徐肃怒极,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一时顾不上老夫人和好些下人都在一旁看着,情真意切道:“瑶儿,只要你回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即便你容颜不再,我也定不负你。”
方筠瑶靠在他肩头哭成了个泪人,那两岁的丫头也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
徐老夫人一直默不作声冷眼看着,瞧见此情此景更是头疼:肃儿刚软化一些,她正打算这两人寻个媒人上门说道说道呢,这狐媚子就又赶着巧回来了。
先前那大夫的话还在她耳畔,说妇人落胎是极伤宫的事,又有血崩在前,保不准今后就不能生了。
肃儿虽落魄至此,却也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万不能叫这女人毁了。徐老夫人眸光一冷,却知这话不能在两人面前提,只能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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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回了徐家,方筠瑶十分得规矩,再不像先前一样每天都提方家,对着徐老夫人也毕恭毕敬,徐肃这才解开心结。
虽与徐肃重归于好,可两人过得却不如前几年那般美。
徐肃这几个月来事事不顺,怀揣满腔抱负,却没有用武之地,处处碰壁,心中戾气愈发深重,常常有丁点不顺心的就要发火,像个炮仗似的,轻轻一点就能着。
他因幼时丧父丧母,又多年习武,心中暴戾之气外张,遇事爱走极端。再加上是被徐老夫人养大的,将徐老夫人的刻薄寡恩学了不少。
曾经他在边关打仗的五年人微言轻,也常常这般火气旺,那时方筠瑶每每都顺着他的心意好声好气地劝。可如今方筠瑶有了方家做依仗,又在方家呆久了,上有方老爷子疼爱,下有丫鬟敬着顺着,气性见涨,敢壮着胆子跟徐肃吵架了。
徐肃心中疑窦顿生,每每在她面前用那拐杖支地行走之时,便直直盯着方筠瑶看,见她微微错开了眼,似乎对那拐杖十分嫌恶的模样,顿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定是在嫌弃自己身有残疾。
徐肃又拉不下面子与她说这伤腿的事,非要借着别的由头发作一番才能舒坦些。
方筠瑶原先也爱耍小脾气,那时她容颜尚佳,耍小性的时候瞧着娇俏可爱,徐肃也乐意放低身段去哄她。可此时她这般模样,生气的时候眸底狠意乍现,脸上那块紫青色的伤疤更显得渗人,徐肃看着都觉心惊。
方筠瑶却也怀疑徐肃是不是嫌弃自己容貌已毁,曾经两人过得那般好,如今他看自己怎么都不顺眼,定是因为自己不如从前貌美了。
两人互相猜忌,龃龉愈深,如何能过到一块去?
那个两岁的小女娃天天缩在墙角里哭闹,奶嬷嬷没办法了,只好送回了老夫人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旧情不复
没过几日,方筠瑶又被气回了方家,没与徐肃交待一声,也照旧没带上那孩子,一个人回去了。徐肃心灰意懒,狠下心来交待守门的家丁再不许放她进来,自己也再不去方家,两人又一回分道扬镳。
老夫人倒是乐见其成,巴不得这个丧门星再也不要回来,第二天就寻了个媒人上门,打定主意要给徐肃娶个好生养的媳妇。
可如今徐肃都被剥了爵,虽是长相俊朗的八尺男儿,却终归是瘸了一条腿,何况还有这样的坏名声,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上门来?刚嫁人就要给别人养孩子?即便是嫁过来做正室也得思量思量。
媒人得了银钱,办事利索,没两日便挑出来好几个姑娘,徐老夫人瞧着都不满意,比她心中打算低了许多。
那媒人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老夫人诶,你这眼力见可忒高,您家公子纵然是个金雕玉琢的,也得知道自己的斤称不是?您若是如此挑拣,日后老婆子我可再不敢上门喽!”
老夫人只好从那几个不尽人意的姑娘里头挑拣,出身低的,模样再周正她也瞧不上。
出身好嫁妆也多的姑娘倒也有一个,却是个眼见高名声差的。那姑娘几年前看上了一个世家男子,可那男子早早娶了妻,人家两口子夫妻恩爱,她非要插一脚。那姑娘费尽心思追了好几年,也没嫁进人家的门。后来更是瞧谁也看不上眼,愣是把自己拖成了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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