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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俨无事,承熹脸色稍霁。顺着这人的话想了想,半信半疑地喊了一声:“四叔?”
盛亲王应了一声,笑眯眯地晃悠了两下藤椅,“先前本王就说了都是一家人了,偏偏你这侍卫是个性子急的,二话不说就打了上来,着实不懂规矩。”
江俨垂眸静静听着,脸色丁点没变。承熹强笑了下,挤出一句:“承熹御下不严,叔父莫怪。”
说起来这人还真是和承熹有血缘关系的,当年先帝膝下五子,这人便是文宣帝的四哥。当年文宣帝即位后,先是把裕亲王调去东南的虔城;而盛亲王却是在生母奉祥太妃过世后才离的京,承熹小时候确实是见过他的,道一句“别来无恙”也能说得上。
他与裕亲王同父所出,长得有点像,方才一听那句“侄女”,承熹便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裕亲王查到了他们的住处。此时细细瞧来,才把人认出来。
承熹略一思索,诧异问:“不知叔父为何在此?”
盛亲王的封地在西北苦寒之地,手有三万精兵戍守西北边疆。西北许多年没有硝烟,他在那处过得逍遥自在。跟着盛亲王从京城去了封地的两名典签官每隔三年会回京述职,话里话外都说盛亲王没什么野心,呆在府中娱妻弄子,宴请宾客,连手下三万兵士的操练都交给副官去管,自己丁点不操心,活得像个老顽童。
可他在西北的封地离虔城不远万里,他来虔城又是为了什么?
“本王跟你一样,是被你二叔强行掳来的。”盛亲王睁着眼睛说瞎话,见承熹听罢颦了眉,明显是不信的样子,盛亲王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下去:“知道你此时进退维谷,正巧叔父也急于脱身,索性卖你父皇一个人情,将你送出这虔城。”
承熹和江俨对视一眼,这些日子天天想着怎么脱身,可此时听他这么说反倒不敢信,“此话当真?”
“因为本王也要离开,便顺路捎你一程。”盛亲王从藤椅上起了身,转身向院子外行去,只留下一句:“夜已深了,侄女回房去睡吧,明日再行商议。”
瞧了瞧倒了一地的侍卫,盛亲王又说了一句:“我们一行人便住在你旁边的院子,你手底下的侍卫实在不像样子,夜里的警戒便交给本王的人吧。”
一个颈上盘着一条黄环蛇的男子抬手之间,一阵淡青色的烟雾便从他手中飘出,江俨忙上前掩住承熹的口鼻。
眨眼的功夫,地上倒着的十几个侍卫便能动弹了。方才他们一个照面便被对方放倒了,此时俱是一脸羞愤欲死的神情。
盛亲王虽已转了身,承熹仍恭恭敬敬行了个福礼,叫人送了客。满院子奇奇怪怪的人都离开了,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江俨牵过她的手,把她手中那柄脱了鞘的匕首拿了出来,刀柄上汗津津的,全是她手里的冷汗。
“方才,我就这么拿着匕首?”承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里握着把匕首说了一刻钟的话,自己还没有察觉,也不知盛亲王怎么想她。
又忙在江俨肩头轻轻摸了摸,“他们打伤你了?”
“没下狠手。”江俨摇摇头,拉着她回了房,叫人将那两个女暗卫送了出去。察觉嘴里的血味,他端起一杯凉茶漱了漱口,张嘴给公主看了看舌上的一小道伤痕,承熹这才放心。
又给他褪去外衫,看了看江俨方才被人拧错位的肩胛骨,倒是没有黑青和淤血,只显出了丁点红。她又出门去跟手下暗卫要了一瓶子药酒,一边按揉一边絮絮叨叨:“江俨,你别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扛着,该喊醒我的。”
江俨趴在床上,抬手小心翼翼地摸摸她肚子,低声说:“怕吓着你,也怕吓着咱孩子。”今夜他初初听到动静,便知来者不善。又谨记着先前女大夫反复交待过说有孕时万万不能受惊,今夜骤变突生之时江俨还想着自己能解决,却又是托大了,心中羞愧难言。
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药酒味,趴着床上的江俨放松了肌肉,让公主把药酒揉进去,心里默默腹诽:公主力气可真小。又舍不得她累着,牵着她坐下,反手自己把药酒揉进皮肤。
承熹慢半拍地想起来,“你说,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这两天太张扬了?”到处都贴着她的画像,只简单易容过就大摇大摆在街上走,委实有些放肆了。
江俨摇摇头:“当面见过公主的人本来就少,满街贴着的画像跟你也不像,面上稍稍做些改变就看不出来了。至于见过我的人就更少了。”
“那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难不成是一开始就泄露了行踪?”
怕吓到她,江俨斟酌了措辞才慢腾腾说:“公主可有注意方才那些颈上盘蛇的男子?”见公主点了头,江俨接着说:“是一群异人。传言西北有个异人种族。”
说到这儿,江俨略一迟疑,避重就轻说:“他们会做许多常人不敢想的奇诡之事,好些人都只当那是传闻。前些年江家有个商队到那儿跑商,途中折了不少人,回来后便把那地方的诡异之处说了出来。”
“我也只是有所耳闻,昨儿个下午看见那蓝蝶的时候便觉有异,那蝴蝶身上隐隐有点古怪的香气,那些异人身上的蛇吐信时能嗅到香气,只要认准了目标,千里之内绝不会跟丢。”
承熹迟疑着问:“打不过?”
江俨苦笑道:“暗卫连他们的人影都没摸到就着了道,我也没撑过一刻钟。”话落轻轻揽过她的腰,脑袋埋在她柔软的腹部轻轻蹭了蹭,抿抿唇低声说:“等到明年,我得把功夫再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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