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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或许未曾直接参与今日这一桩生死事,但旁观似乎也多少间接参与了。目睹了一个人的生死,在袖手旁观的时候似乎也成为了帮凶。没人敢说话,他们生怕皇上追究起来, 责任落到自己头上。
没有人能为别人的生死负责, 在这宫墙之中,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自己负责, 更遑论为旁人的生死负责。
他嗓音带了些哑, 再次质问:“朕在问你一次, 知语呢?”
长松低着头, 挺直着脊背, 声音朗朗:“臣有罪!”
陈祝山瞪着他,这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长松不可能同太傅他们站在一条线,所以长松不可能骗他。
陈祝山的心情几经辗转, 最后视线往下,落在自己跟前的地上。他撑着头,心迅速地沉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祝山重新抬起头来,“李元!”
李元低着头进门:“皇上有什么吩咐?”
陈祝山嗓音喑哑:“查,给朕查!”他抬起手,指着外头,“查!快去!”
他又指着长松:“你也去!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主谋是皇后,还是谁?统统给朕查!”
他近乎歇斯底里。
他们皆都迅速退出去,打破了这寂静长夜。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之夜。
陈祝山红着眼,一夜未睡,等着他们汇报结果。陈祝山下令,皇后不许出宫。皇后丝毫不慌乱,冷静,对答如流。
这是太傅与诸大臣的意见,他们是为江山社稷,是为了皇家发展着想。而这,说服了皇后。她是大轩的皇后,她同臣子们站在同一条线上,为社稷操心。
这是高尚的事业,理由很崇高。
但是陈祝山厌恶这种崇高,他眼睛发红,又摔了一个花瓶。
他叫去查的侍卫顺着去查,只查出,那牵机酒温慈公主的确是自愿喝的,温慈公主的确是死了,温慈公主的棺椁被扔下了悬崖。
陈祝山听见这一句,几乎要疯。他从龙椅上起身,质问沈宜:“她同你有什么冤仇?”
沈宜对答如流:“皇上,她同妾身没有冤仇,她只是于社稷有害。”
陈祝山最擅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如今也厌恨这种理由。他逼近沈宜,戳破这崇高之后的虚伪与下流:“你厌恨她,因为朕只爱她,而不爱你。”
他从前以君子面具引诱沈宜,为了得到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为了母亲的仇恨。如今他得到了,仇也报了,他已经不再需要稳住沈宜。他甚至迫不及待想撕下这个面具。
沈宜却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皇上说,你爱她?哈哈哈哈哈。”
她笑起来,她的确受够了,受够了陈祝山不爱她。此时此刻,陈祝山却将对别人的爱宣之于口。
陈祝山说,爱。
沈宜并不愚蠢,当她把自己从爱情的泥沼里□□,她就变得聪明通透。
她捧腹笑着:“皇上是在同妾身讲笑话吗?你爱她,把她放在风口浪尖上;你爱她,连个名分也不给她。她是谁啊,孟知语是谁啊?孟知语是您名义上的妹妹,是江安侯的夫人。您告诉我,您如何爱她。这不是爱,是罪名。正是皇上给她添加了这种罪名,才将她置于今日地步。”
沈宜冷静地透过他的面具,宣布他的虚伪。
陈祝山恼羞成怒,拔出了旁边架子上的剑,剑指他的皇后。
沈宜看着那剑尖,更觉得发笑。
指着她的剑在发抖,可见握着剑的人是多么的愤怒。
沈宜笑起来:“皇上可以杀了妾身。”
陈祝山握着剑,脸色铁青。
他没可能杀了她。至少目前没可能。
皇后随他多年,一直没有错处,家世背景品行,皆是一流。
他有什么理由,能轻易地杀了她?
为了知语。
尽管他很想这样做,可是他不能。
他拿着剑,剑从沈宜的头发处擦过,带下她一缕秀发。
秀发落地的瞬间,陈祝山也出了宫门。
有小太监来报,许多大人们求见。
陈祝山不想见,他们便都跪在了门下。
一个两个,都来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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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语醒过来的时候,感到一种天地混沌的茫然之感。她睁开眼,看着那朱红的罗帐,片刻后,意识才回归脑内。
耳边有人轻笑一声:“孟知语,你是睡傻了么?”
她缓过神来,意欲撑起身来,在手肘碰到坐垫的一瞬间,却无力。
江恒身边的女人及时扶住了她,女人笑起来:“姑娘,小心些。”
她靠着身后的垫子,待到稳住了,才放眼去看眼前的一切。
眼前有一个江恒,江恒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他们身处一艘船上,船在宽阔的江面上航行。从江面往两岸延伸,是连绵的山脉,山脉上云雾缭绕,江水青碧。
孟知语眼睛都没眨,望着船从一个前头,行到下一个山头。
江恒嘲笑她:“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孟知语也不反驳,只是笑了笑,又继续看向这山这水。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山水。
江恒怀里的女人带了些风尘气,他们搂着抱着,时不时亲昵笑语。孟知语其实有些意外。在窥见了江恒故事的一角之后,她对江恒的印象发生了一些改变。
江恒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捉住旁边女人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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