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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卫烈挠了挠头,抬眼看了眼天边——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他一直向巴结的人怎么就突然巴结起他了呢?
卫烈一头雾水回到丹阳侯府,将这稀罕事说给楚然听。
楚然噗嗤一笑,“这有甚么稀奇的?还不是因为咱们那位秦将军。”
“不过这也是个好消息,说明我在咱们秦将军心里非同一般。”
她一手托着脸,手指无意识敲着案面,突然对一月后的晚宴充满了期待。
时间一点点从指缝中溜走。
楚然盼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将腊八节盼到。
腊八节这一天,丹阳侯府张灯结彩,红绸铺面,装饰得比过年还喜庆。
掌侯府家务的楚妍心疼得直咬牙,却也没有办法,毕竟请的人是以挑剔出名的秦鹤霄,府上不能太寒酸。
秦鹤霄如约而至。
楚然起身相迎。
这一月两人各自在忙,算算时间已有许久未见,华灯初上,男人踏光而来,烛火交错间,楚然仿佛看到三年前的秦鹤霄浅笑而来,一出场,便天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将军。”
楚然笑了一下,引秦鹤霄入座。
晚宴开始。
楚然本就能言善辩,刻意烘托气氛下,哪怕那人与她有仇也能与她聊得火热,可秦鹤霄却态度平平,有一搭没一搭与她说着话,漂亮凤目清冷疏离,总也落不到她的身上。
她不断场的话头止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秦鹤霄,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秦鹤霄。
她记忆里的秦鹤霄,永远意气风发,壮志酬筹,哪怕九族被灭,身体被毁,他片刻低迷后,又是清凌傲气似骄阳。
没有甚么能将他击垮。
想了想,她单刀直入,“将军有心事。”
她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的肯定句。
提着酒壶给秦鹤霄斟了一杯酒,盘膝坐在他的对面,乌黑眸子看着他,问:“将军为何说我不是真心帮助将军?”
“为何说我是一时气愤?”
男人似是意外她的直白,指腹摩挲着云气纹的酒盏,凤目终于在她脸上停留,“阿楚。”
他道:“你喜欢周容与。”
他也不曾用疑问句,笃定的肯定句让人避无可避,“你恨他算计你,才会在与他分开时要我清算周家。”
楚然被噎得一滞,随即笑了起来。
修长手指勾了勾他掌中酒盏,墨玉般的眸子如旋涡,引着人不由自主往里走。
“对,我是喜欢周容与。”
“你可曾知道,我喜欢周容与甚么?”
对于男人来讲过于艳丽的眉目微不可查蹙了一下。
凌厉的嘴角线条抿成一条线,到底不曾发出声。
楚然笑意更盛,“我替你回答。”
“我喜欢他于正和二十五年十月初五为我披上大氅。”
“但,为我亲手披上狐皮大氅的那人不是他。”
男人瞳孔陡然收缩。
楚然悠悠一笑,“你说,我喜欢谁?”
第21章 秦鹤霄是她谨慎克制人生……
星火如昼。
眉目如画的男人久久没有出声。
莫名的,楚然突然有些泄气。
她本就不是肆意洒脱之人,做事之前要反复推敲才会做决定,说的话也要反复斟酌,她不是秦鹤霄,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生平做得最大胆的一件事,是把秦鹤霄从水牢里救出来送他远走雍凉。
她大病之后不记得许多事,当时是如何做的大胆决定,她已记不清,可哪怕记不清,她大抵也能猜出个二三来,不过是壮志酬恩,为当年的大氅之情。
而今时过境迁,此时的楚家虽已不是风雨飘摇之中的楚家,可长姐贵为前朝太后,自己又是新朝天子秦鹤霄的死对头,哪怕她当年救了秦鹤霄,对于秦鹤霄来讲她是雪中送炭,但遭逢大变的秦鹤霄并非仁厚之人,薄凉好杀,她哪来的勇气与资格向秦鹤霄挟恩图报?
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想把楚家一并拖下水么?
楚然自嘲一笑,悲凉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她垂眸饮了一口酒,笑笑对秦鹤霄,“前尘旧事,将军不记得便不记得罢。”
“本就是些无关紧要的旧事罢了。”
秦鹤霄凤目轻眯。
云气纹的酒盏原本被他捏在手里把玩,楚然的话音落地,他掌心的云气纹酒盏也紧随而落,与黑漆色案几相撞,发出一声轻响。
没由来的,楚然呼吸紧了一下。
——秦鹤霄是典型的世家子弟,礼仪修到极致,哪怕起兵造了反,身上也没有乱臣反贼的粗鲁彪悍之气,他仍是雍容华贵的世家子,举止之间皆风华,似这样的一个人,怎会出现这种疏忽,让自己的酒盏落案时出了声?
楚然手指攥了下酒盏,抬眸去看秦鹤霄,清贵威仪的男人此时也正看着她,凌厉凤目微微眯着,眉眼间似乎有些不虞之色。
楚然眼皮一跳,知道自己僭越了。
——上位者招揽人心的平和是给人看的,若是投效者真把他的平和当了真,那才是脑子进了水。
更何况秦鹤霄这人连收买人心的平和都不愿意装,可见他虽性情大变,但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孤高清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没有人能与他平起平坐,作为雪中送炭的她更不配与他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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