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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白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女孩显然说到兴起处,又道:“不过竹篱下一定不能养鸡!明明是很好看的桃花,结果都掉在鸡圈里了。不过可以在后院种些小菜,不过不能太难养的。是了,后院可以养鸡,因为云哥哥和绍儿最喜欢吃鸡蛋。哎,婆婆眼睛不好,所以向南的厢房,阳光充沛,要留给婆婆。”
“你不是说要自立门户吗?这又是你婆婆,又是你弟弟的,都住到你家里去了,还是自立门户吗?”
“怪人,你难道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很讨厌的嘛。”
他抿唇含笑。女孩却挠头道:“怪人,明明是我在问你问题,怎么变成我在说自己了?”
“你多大了?”
“十一。”
“小丫头。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了。不过我对你就像是个陌生人,等你长大些,你就会忘记我。所以,我告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
女孩半懂不懂,道:“你当然不会忘记我了!我娘说过,我一出生的时候,就满院子的桃花香。告诉你一个秘密,算命先生说,我是桃花仙转世,身体带桃花香,更是命犯桃花!”
如果他在喝水,一定又要喷她一脸口水了。
他纳闷地问:“命犯桃花这么值得高兴?”
“那当然了。一个姑娘不漂亮能命犯桃花吗?!如果我漂亮,云哥哥就会只喜欢我一个。”
“你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什么叫做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我懂很多的,我会烧饭会做菜,我还会带小孩子……”刚刚说到这里,她却像是一只炸毛的猫,猛地跳了起来,叫道,“完蛋了,绍儿还没吃饭!我回去这么晚,一定会被婆婆骂了!怪人,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我,明天我带你回家求求婆婆,给你银子回家!你记得等我啊……”
她一溜烟跑了。
黑暗中出来个影子,双膝跪地,道:“公子,属下来晚了,请公子赐罪!”
早在破庙里,门窗被震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罗网的人来了。依他那时的能力,顶多将人震出破庙。
他敛去所有的笑容,目光如寒冰:“我父母如何?”
“公子恕罪!罗网被上官明所破,如今只剩下天干地支二十四首领,属下赶到赵家堡的时候,老爷已被上官明所害……老夫人……老夫人欲图追随老爷而去,被属下所救,如今安置在罗网。”
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惨白,说出话,已经是万分艰难:“回沧澜!”
如果知道将来一语成箴,如果知道将来生死擦肩,他一定会再去看她一眼。
因为再见,她所有纯粹的笑容,不复当年。
这一朝回到沧澜。
罗网中的人再也没见到公子脸上挂过笑意。
事实上,罗网的存在一方面是为保护赵家堡。可更大的作用却是在组织一些商业消息。这也是赵玉白第一次悟到,虽然父亲自娶了娘亲后就退隐江湖,可终归算得上半个江湖中人。一日江湖,终生江湖。是以,十六年前的江湖恩怨,能让上官明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另一方面,也是赵家堡的武力大不如前,才会给他这个可趁之机。
既然恩怨纠缠,不让他们逃避,他便要做到最强大。
这个少年,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老夫人在这场变故中,性情大变,原本温婉的女人却变得对一切都痛心疾首,可做儿子的到底明白自己的母亲。
雪儿在赵家堡这十六年,母亲是真心疼爱她的。
雪儿……
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带着她去草原上骑着骏马飞驰。
他缅怀那个少女一脸寒冰却心如暖玉。他缅怀那个少女在无星无月的夜里,陪他醉酒到天明。
十六年的朝夕相对,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便能了解她的意思。
可是,他一定不够了解她的心。
什么样的仇恨,让她恨他入骨?如果这十六年来的感情都是装的,那她眼底的眷恋与情愫……是他的错觉吗?
七天七夜,他没合过眼。就是马匹都累死了三匹,可这个少年却没合过眼。
从丰国南方的平安县,一直到沧澜之北。
那一段时间,对于罗网的人来说,简直是一场淋漓潇洒的好梦。
这少年的智慧让他们臣服。
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赵玉白的复仇,仅仅是用了三个月。
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一下子成了赵家堡的主人。
上官明在楚国不明不白地死了。上官燕下落不明。上官雪身受老夫人一掌,昏迷不醒。
的确,赵玉白没有自己动过手。
当他对楚国侯爷宁钦许下一个人情的时候,便说过,今日算我欠你的。可你将来,一定会觉得和我这个小舅舅走近些,受益匪浅。说不定将来,你会欠我不止一个人情。
江湖中人,更是发现有个神秘组织,在一夜之间,杀害诸多武林同仁。
可是,被杀害的人都有其罪被标榜在尸体上,说是杀手,却不像。说不像,招招狠毒,只取要害,没有给人一丝一毫辩解的机会。
就在人心惶惶的时刻,这个神秘组织,又忽然消失了。
这个组织叫什么,这个组织背后的人又叫什么?谁也不知晓。
只知道,出现过一场如烟花般绚烂短暂的神秘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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