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李乾飞和夏可苗离的近了些,被那怪物的血溅了半身,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倏然崩断了,二人齐齐吓昏厥了过去。
待李乾飞正面朝地倒了下去后,慕之蝉才看见他后腰处竟粘连着一只苍白干枯的小手,竟然还在蠕动着,像是要钻进他的血肉里。
慕之蝉忍着恶心把沾有血的钢叉捡起来,刚要把那东西叉走时,那红线抢先一步缠上了那手,勒紧,分割,在顷刻间化为齑粉散落在了地上。
寂静兀自蔓延开来,慕之蝉丢掉钢叉腿软脚软的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莫名感到了有些恶心。
还有宛哥
慕之蝉垂着眼,都不敢看那躺在门口的半面人皮,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显然眼前这一切着实超脱了他的承受能力。
其实他活不了多久。一道低沉的嗓音蓦地响彻耳畔,慕之蝉怔怔的望着那双暗红色缎面的鞋履,不由屏住呼吸,垂在裤缝边缘的手指微微颤抖,脑中有一万个卧槽和这鬼怎么就出来了!?
先前那四肢短小头颅奇大的玩意儿称之为鬼童,是稚童被亲生父母虐杀致死后而形成的怨念之物,待成熟之后便会前来向父母索命寻仇,吸食魂魄,啃噬血肉。
被亲生父母虐杀?那也就是说宛哥曾慕之蝉顾不得害怕,愕然抬眸望向了与他说话的鬼,顿时就被那双狭长的凤眸吸引住了目光。
种下什么样的因,便会得到什么样的果。那鬼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抬起苍白冰凉的手触到了慕之蝉的脸颊,淡声道:而你我亦是。
这熟悉的嗓音令慕之蝉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他被某种无形之物按在棺材盖上这样那样的场景,真是该死的窒息。
慕之蝉咽了口唾沫一动不敢动,他听不懂这位所说的话,只感觉覆在脸上的手像是毒蛇蛇信,稍有不慎便会被狠咬一口,命丧黄泉。
我名宛遗君。墨发披散着的鬼靠近了他,阴凉的吐息扑洒在耳侧,激的慕之蝉脊背发凉。
明日大婚我只要你。宛遗君贴上了他的唇低语,眼中流露出的幽深之色令慕之蝉看的头皮发麻。
大婚??什么大婚?指的难不成是之前宛哥说的阴婚?可跟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慕之蝉弱弱的问了一句,也顾不上亲嘴什么的了,只想死也要死个明白。
阴婚。宛遗君淡声道。
那为什么是我?慕之蝉的语气更弱了。
祭台。宛遗君低声提示了两个字便将浑身僵硬的慕之蝉拥进怀里,手掌又轻撫着他的脊背,又思忱道:一见钟情?
神踏马一见钟情??
慕之蝉听的瞠目结舌,脑中浮现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推测:难道说他之前午休时做的梦其实不是梦,而是无意识的穿越到了千年之前!?
荒谬
实在是太荒谬了。
宛遗君见怀中人没有什么回应,就用冰凉的脸亲昵的蹭了下他的脸颊。
这样啊慕之蝉僵硬的笑了笑,嘴唇嗫嚅着想继续说点什么时,这鬼的身形逐渐变淡了,就这么消失在了他面前,与此同时本悬浮在半空中的那些红线也挂回了雕像手中。
慕之蝉瘫坐在地,额间冷汗密布,手脚冰凉,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似的。
他意识到自己被宛遗君救了一命,可紧接着脑中浮现出的无数思绪却犹如纠葛在一起的蚕丝,混乱的要命。
显然今天这事彻底打碎了他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还有宛礼
慕之蝉望着门口的那一滩血迹与半张人皮,在得知宛礼残害了自己的骨肉后,心情复杂难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慕慕?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令慕之蝉下意识抬头望去,便看见了南可绵疑惑的娃娃脸。
小绵羊?你怎么来这了?慕之蝉问。
我给你打了电话但没人接,想着这村满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转一转说不定就遇见你了,于是转到这时发现房门大敞,好奇就进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你啦。南可绵笑了起来,一脚就踩上了门口地上的半张人皮。
嗯?这是什么?南可绵感到脚下踩着的东西有点软,于是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本雪白的球鞋边缘沾染上了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有点恶心。
你别站在那。慕之蝉语气艰难道,实在是不知该作何解释。
好的。南可绵乖巧的跨了过去,待看见屋内的白玉棺和仍陷入昏迷的两个年轻男女后并未多问,只是很有眼色的将慕之蝉扶了起来。
随即二人沉默片刻,慕之蝉的话在嘴里斟酌许久,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便听见南可绵的小奶音:是鬼童干的吧。
慕之蝉目光发直的看着他:是。
作为复仇者,鬼童这种魍魉是会将生前残害自己的父母啃噬的只剩下正面半张人皮。南可绵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漆黑的瞳仁中弥漫起了奇诡的灰色光晕:于凡人而言,鬼魅之物是不可暴.露的天机,因而天道便会自发掩埋真相,比如说会抹除这个人曾在世间生活过的所有痕迹,包括他用过的东西,档案,甚至相关人士的记忆。
你看,开始抹除了。南可绵轻声说着。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在门口的血迹,人皮,和那鬼童尸身的碎肉皆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没过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
慕之蝉看木了也听木了,特想给自己糊一个撒贝宁吸氧的gif表情包。
其实我的这双眼是阴阳眼,从小就可以看见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因此不算在凡人的范畴里,天道亦会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消除我的记忆。南可绵温声说道,抬手将沾在慕之蝉头发上的落叶摘下。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看见了你身上缠绕着的无数根红线,顿时就知道你也不在凡人的范畴里,所以你的记忆也不会被抹除。南可绵弯唇笑了起来。
红,红线?慕之蝉有气无力的问,根本不关心会不会被抹除记忆,他只想知道红线又是什么鬼?
对,从脖颈一直缠到脚踝,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大红色的柱子。南可绵摸着下巴评价道,红线这个东西吧只要是夫妻、情侣或者暗恋某个人的时候魂魄上都会缠几根,红线的数量越多就代表对方爱的越深,而像你身上这么多根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挺稀奇的。
慕之蝉一点也不想当红柱子,他只想当一个跟党走的唯物主义红领巾。
可当我凑近了看时,便发现你身上的那些红线每根都附着几缕黑色阴气。南可绵将视线放在一旁的白玉棺上,这就说明爱你的不是活人,而是鬼魂,且红线的源头皆出自于这口玉棺。
慕之蝉麻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唔
这时,夏可苗和李乾飞缓缓苏醒了过来,二人扶着昏沉的后脑站起身,茫然的眨了眨眼后回归清明。
诶慕哥化的妆就是好看。夏可苗望着棺内尸身赞叹道,看起来完全失去了先前的记忆。
慕之蝉却听的一懵,他什么时候给宛遗君化妆了?
天道会自动补全他们的记忆。南可绵靠近慕之蝉小声又补充了一句。
慕之蝉低低嘶了一声。
诶?这位是?夏可苗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南可绵。
我朋友,南可绵;这两位是跟我一起实习的同学,夏可苗和李乾飞。慕之蝉简单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三人礼貌的互道一声你好。
可以收工了吧?慕哥来,我们把棺盖抬回去。李乾飞招呼道。
慕之蝉眼神复杂的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默默地走了过去,跟李乾飞一起把棺盖抬了回去,心绪难以言喻。
好了回去吧,我有点饿了。夏可苗收拾好背包率先走出房门,李乾飞随后跟上。
慕之蝉神情凝重的刚迈出一脚,结果腿一软差点没当场摔个大马趴,幸好南可绵及时扶住了他。
噗嗤。南可绵忍俊不禁,低笑道:慕慕,你的表情真可爱。
慕之蝉目光呆滞:我什么表情?
南可绵:你知道琦玉老师吗?1
慕之蝉喃喃自语:鲫鱼不好吃。
南可绵:
作者有话要说:1琦玉老师:出自一拳超人,是一个拥有光头死鱼眼呆滞表情的超人英雄。
啊啊啊啊不要在联想红衣壮汉了!!我迟早要被你萌笑死在评论区tvt撒贝宁吸氧.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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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剧本三(六)
等慕之蝉被南可绵扶着回到村长院落的客房后,他才脱力的坐在了床上,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凉白开压压惊。
南可绵笑眯眯的坐在他身侧,看见他头上翘起的一撮呆毛,忍不住上手去捋了捋。
我觉得我现在处于一种很玄妙的状态。慕之蝉目光涣散,嘴唇颤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仿佛看见了生命的终极。
南可绵就只是低声笑,目光柔和的落在他脸上缓声道:今晚还能睡得着觉吗?
够呛。慕之蝉抹了把脸,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向南可绵:之前我还看见了一个覆在我同学后腰上的小手,苍白枯槁,皮包骨头,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起来像是吃人内脏的魑手,是阴气催生出来的鬼怪。南可绵解释道。
慕之蝉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
结阴婚!??这么晦气的事我才不干!谁爱干谁干!!一道突如其来的尖锐男声打破了慕之蝉的思绪,令他抬眸望向敞开的房门,便看见拄着拐杖的村长和几名中年男女站在院子里,其中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正脸红脖子粗的跟村长理论。
这是村子自古以来的习俗,如今只有你符合要求,你必须去。宛国富沉着脸呵斥,丝毫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村长,那可是跟死人拜堂成亲,而且还得跟这尸体待上七天,我胆小,真受不了这个。宛大壮梗着脖子闷声道。更新最快
而且我们家大壮过一阵子就要娶媳妇儿了,这婚前结阴婚着实不吉利,您看能不能给通融通融宛大娘忧愁的叹了口气。
对啊村长,大壮好不容易才相中了一姑娘。宛大爷吸了口烟沉声道。
除非你们能在找一个符合要求的年轻人代替,但要尽快,明晚七点就得开始迎亲。宛国富不假辞色的冷声道。
宛大娘蹙眉:这
不然我替他去吧。走出房门的慕之蝉出声说道,让跟在身后的南可绵听的一惊。
说实话,在经过先前鬼童魑手这样的鬼怪后,他觉得结阴婚也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那鬼先前就对他说了什么其他人不可,那要万一别人替他去了结果被那鬼弄死了怎么办?那不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
而且
慕之蝉觉得那鬼并非不讲道理,或许他可以跟对方心平气和的谈一谈,问问看有什么遗愿,指不定就放过他了。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啊小伙子。宛大娘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宛国富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多大年龄?
慕之蝉淡定回答:22。
宛国富沉吟片刻,道:好。
待众人散去后村长领着他来到了里屋,随即,慕之蝉就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凤冠霞帔,那嫁衣上面用金线秀的龙凤针脚细腻,裙摆下方的富贵牡丹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造价不菲。
慕之蝉感到奇怪,像这种高品质的嫁衣竟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落后贫穷的小山村里,实在是有些违和。
这是用大伙儿募捐的钱定制的嫁衣,就为了每五年的阴婚仪式。宛国富像是猜到了他的疑问,明日你需要提前穿衣准备,具体流程到时候会有喜娘告诉你,你照做就可以了。
慕之蝉点点头,忍不住又问了句:可我是男的,这嫁衣
无论男女,结阴婚都必须穿这些,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村长叹息道。
好吧。慕之蝉应道,忧愁的想自己的第一次女装竟然奉献给了一只鬼,着实凄凉。
待村长走后,南可绵走进屋子看了看那嫁衣,不由赞叹道: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慕之蝉嘴角一扯:我不觉得你是在夸我。
真的,你五官耐看,应该适合所有妆容,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能给你上妆吗?南可绵语气真诚道。
慕之蝉瞅他:你不用拍戏?
南可绵一脸乖巧:明天是其他人的戏份。
慕之蝉:行吧。
翌日,下午五点。
慕之蝉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王大娘家的梳妆台前,闭着眼任由南可绵拿化妆刷在他的脸上扫扫画画。
他几乎一夜没睡,一闭上眼就忍不住回想起在婚房里发生的一切,好不容易攒了困意快要睡着了,宛遗君的脸又猛的炸开在脑海里,实在是身心俱疲。
给工作单位打过电话了?南可绵掐着他的下颚端详片刻,打开眼影盘温声询问道。
嗯,已经请过假了。慕之蝉有点困,话就说的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有点小奶音。
南可绵目光温软了一瞬,抬手揉了揉慕之蝉柔软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