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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皇帝的护佑也只能在当朝了。
她不关心纷争,不代表她不懂纷争。
她最懂这后宫里女子的心思了。
从前她孤寡一人,把皇帝放在最重要的位子。
可如今她有了儿子。
她可以淡然道一句自愿殉葬,却无法对威胁儿子性命的事坐视不管。
她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等得太久了。
苑嫔看着铜镜里那个已然显出颓势的容颜,轻轻打开了梳妆盒。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用心打扮过了。
枯坐到天明的滋味,时间久了心会麻木。
最后一次,就让她主动找他吧。
*
“苑嫔娘娘到——”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进了养心殿,已经显出病态的皇帝缓缓睁开了眼。
“阿苑?”
“臣妾在。”
苑嫔隔着层床帘坐在了床边,身影映在帘上,脸隔着层层薄纱,让人瞧不真切。
“朕还记小时候害了风寒不愿吃药,都是阿苑陪着朕,那时候,阿苑的医术就已经比那些太医院的糟老头子厉害了……”
皇帝睁着混沌的眼,回忆起潜邸的事,带上一抹笑容。
苑嫔端起药碗的手一顿,随即拿起羹勺,吹散了热气,才递到皇帝跟前,看着人喝下了药,安稳睡了过去。
苑嫔放下了空了的药碗,默默立在床前,轻轻敛了眸子,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耳语:
“是啊,靳哥哥最信得过阿苑的医术了,不是吗……”
*
第二天,皇宫传来了圣上驾崩的消息。
同样传来的还有侍疾的苑嫔殉情的事。
最后一个在皇帝死前与皇帝共处一室的人再也开不了口。
没有人知道皇帝的遗旨。
这意味着,夺位之争,开始了。
慕柔再次见到李珩修的时候,是在皇宫的宫墙之上。
宫里被太子党羽控制,而宫门之外,是二皇子的兵马。
她在那些威猛的将士面前,看到了李珩修的身影。
“你想用我威胁李珩修?”
慕柔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大胆想法搞得有些啼笑皆非,但她实在想不明白,除此之外,傅辛还能有什么目的。
很不幸的是,看傅辛的脸色,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慕柔表示对此人智商堪忧。
傅辛冷哼了一声,企图为自己找回场子。
“我只是觉得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一败涂地的,会比较有趣。”
慕柔:……并不觉得有趣。
她发现此人不仅没有长大,似乎更幼稚了。
慕柔没心思与这个幼稚鬼计较,丝毫没有身处敌营的自觉,倒是有闲心打量起局势来。
太子党羽确实不少,还占据了皇宫高地,但二皇子那边手握兵权,两者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势均力敌,到时候谁输是赢可还说不定。
底下的李珩修显然看见了城墙上的慕柔以及她身后的傅辛,面色一沉。
两虎相争,必定先要周旋个几个来回,显然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谁都不愿意先出手。
“二弟三弟,如今收手,我还能留你们一命。”
萧珹的目光落在为首的萧翊身上,一片冰冷。
萧翊倒是朗然一笑,岔开了话题:
“皇兄可知道,为何皇兄与三弟都以辈字为名,偏偏臣弟不是?”
萧珹面色一沉,没有搭话。
萧翊维持着脸上笑意,继续说道:
“珹者,美玉也,祭祀为用;翊者,为辅。你我之间,早就有高下之分了,不是吗?
可惜父皇忘了,我的母妃是被迫入宫的,就像我因为父皇一时的怨恨,生来就不能与你们平起平坐一样。
母妃不情愿,我自然也不甘心。皇兄,要怪,就怪父皇的偏心吧。”
萧翊说完最后一句话,脸色骤然一冷,正欲一声令下,却被一声细长的传唱打断。
“恭迎长公主——”
第49章
一众宫婢拥簇着长公主一行径直穿过了两方, 停在了中立位置。
“姑姑,难道您也要与我为敌?”
萧珹显然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长公主会突然插手,毕竟长公主执掌皇室秘卫, 倘若公然倒戈,于他而言十分不利。
长公主轻瞥了他一眼, 并没有搭话, 只是看着不远处盘旋的雄鹰, 吹响了哨子。
不多时,地面传来了一阵轻颤, 在萧珹近乎狰狞的难看面容里,南阳王萧玹、穆玄峰率兵站到了萧翊的身后。
“属下/臣, 拜见长公主。”
“萧玹!你这是谋反——”
萧珹看到萧玹的一瞬间瞬间怒火滔天, 大喝一声。
萧玹并没有被扰乱心绪,只是异常平静的看着宫墙之上, 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平静的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他说:
“皇兄,我的母妃死了。”
而你没有任何值得我效忠的作为。
萧珹顿时噎住, 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姑姑, 就别怪我无情了——”
*
萧钰的心, 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支撑她这个空壳子在皇宫里虚度光阴的, 是曾经的梁远侯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天下需要一个掌权人,需要一个能在危难时刻力挽狂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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