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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晚的时候,四人齐齐聚到了梁远侯府。
餐桌上有人各怀鬼胎,有人食不知味。
当然也有人吃的很开心。
比如狼吞虎咽的花丫头。
比如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决定敞开肚皮吃的左丘朗。
等到俩人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的时候,才发现另外两位几乎没有动筷子。
一个垂着眸子严格遵循着食不过三筷的严苛礼数,一板一眼把一粒米饭往嘴里送。
另一个狠狠瞪着他,不时扒拉两筷子,估计没尝出什么味道。
花丫头:……
左丘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咳咳,我听说今天街上有灯会,不如吃完了咱们去逛逛?”
为了打破僵局,花丫头决定提议。
“看灯会好啊,还能赏烟花呢,妹妹果然善解人意,怪不得李慕渊他肯留你。”
不再瞪人的萧欣儿十分亲昵的挽上花丫头的胳膊,笑着一齐走出去,语气腻得花丫头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左丘朗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狰狞的味道。
虽然摸不准她的性子,但是左丘朗有一件事很确定。
那就是,这个小公主又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落在后头的两位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李慕渊轻轻摇了摇头。
左丘朗十分惋惜但于我何干的表示,祝兄弟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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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十分热闹,人群熙熙攘攘,花灯应接不暇。
萧欣儿当真被这五颜六色的花灯引去了注意力,也忘了生气,放了花丫头就去看他们提着花灯耍杂技。
“喜欢那个花灯?”
李慕渊看她的目光在那盏兔子模样的花灯上流连了好久,便开口问道。
萧欣儿刚想开口,就瞄见了李慕渊身旁的花丫头,当即脸色一沉,赌气道:
“我才不喜欢。”
无辜中枪的花丫头耸耸肩,自觉自个打扰了人家浓情蜜意,走远了些,故意同那两人的路线岔开。
花丫头百无聊赖四处晃悠着,抬头就看见了躺在墙头上叼着棵杂草晒月亮的左丘朗,便一个飞身上去,坐在了他身旁。
左丘朗选得地方视野极好,抬眼就能将满街的美景尽收眼底。
花丫头看着在花灯下说着话的一对,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怎么,羡慕了?”
“羡慕什么?”花丫头还没回过神来,左丘朗就已经吐掉嘴里的草根,翻身做了起来,随性说着:
“小六跟阿沐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你肯定没机会了。”
“你不是也跟他们一块长大,你就有机会了?”花丫头反唇相讥。
左丘朗一挑眉,不置可否。
“我才不喜欢他……”花丫头嘟囔着,
“他哪比得上我师兄半点。”
“你该不会是说梁远侯吧?”左丘朗毫不留情的大笑着,被恼羞成怒的花丫头一拳打落了墙头。
“要你管!”
左丘朗轻描淡写的落地,重新翻上了墙头,坐在她身边。
“喂,我听说你父亲是罪臣,你真的甘心做罪臣之子?没想过要复仇?”花丫头斜瞥他一眼,问道。
左丘朗低头一笑:
“我知道,我爹他做错了。
“他不是错在站错了队,而是错在起了贪心。新帝不是为斩草除根,而是为了整治官场,此举只是杀鸡儆猴,但本来是我爹错在先,既没有仇,又何来报仇?”
花丫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的命是小姨保下来的,她希望我能成为有用之才,才不枉她冒着家族蒙羞的罪名上奏。新帝登基,一切都在变,你,我,李慕渊,萧欣儿都一样,都只不过是推动这一伟业的棋子,但是能实现抱负,见证这清明盛世,也算是心甘情愿的。”
花丫头这辈子只为自己活着,被着新奇的想法给吸引住,最糟糕的是,她居然觉得他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在发光。
左丘朗笑着看着她,好奇问上一句:
“你呢,你从前就叫花丫头?没有姓氏?”
“我没有姓,也没有爹。”花丫头收回目光,硬邦邦答着。
从小就是娘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她从来不知道她爹是谁,娘也从来不告诉她。
不过她觉得估计她娘也不知道她爹是谁。
她娘是个鸨妈妈,干着那种勾当,没几个有姓氏的。
姓氏这玩意儿,体面人才有。
就是以前有,进花楼以前,都得忘了。
意思是跟宗族彻彻底底断了关系,免得脏了以后子孙达官显贵的运势。入了这地儿从此就是个无姓人了,死了也就裹了草席埋了。
她们都叫她花丫头,师父也叫她花丫头,那她就叫花丫头。
后来师父想给她改改,她还不乐意。
叫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有没有姓,旁人怎么想,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左丘朗愣了一愣,企图说几句弥补:
“花丫头确实是个好听的名字,一听就想到百花繁盛的景象。”
花丫头正打算耻笑他演技的拙劣,就听见他问:
“那你最喜欢什么花?”
“那当然是开得最盛,最灿烂的花。”花丫头十分骄傲的挺起了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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