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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明溪从容坐下,只是她向来嗅觉灵敏,闻见关子茹身上浓烈的脂粉香味,活像在脂粉中腌渍了几日出来的味道,险些没呕吐出来。
偏偏关子茹仿佛不知一般,脸上无辜得很,衣袖翻转间说道:“二娘子,我今日是向你赔罪的。”
关明溪皮笑肉不笑,摇头:“我倒不记得和姑娘有何恩怨?”
关子茹斟了一杯茶,要递过去,可关明溪清楚看见她只用两根手指拖着茶杯,便双手伸过去稳稳接住:“姑娘若是要说三月前在侯府一事,大可不必,此事已成定局,你我二人都是无辜之人。”
关子茹笑容一僵,倒是未曾想过关明溪这样大方说出口,还是当着容纯的面。
而容纯虽一心扑在餐食前,耳朵却四听八方,这时便要给关子茹解围,含糊不清说道:“二娘,子茹是觉得你们之前闹得不愉快,她总是觉得愧对于你,夜里连觉都睡不好。”
关子茹跟着点点头,还装腔作势捏了手绢摁眼角。
关明溪内心宛如划过一道闪电,只觉脑子轰轰乱响,这关子茹蠢得……
关子茹继续道:“二娘,我知你还怨恨我,恨我让你失去婚约,被爹娘抛弃,还被这京中众人所耻笑。”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我也只是想找回属于我的东西!”
“可是,当我听说你还在瑞和楼做帮工,我真是心中酸楚,身为一个女子居然……”
她一言一行看不出来有多“愧对于”关明溪,倒是将关明溪这些日子所受都说了出来,侯府的嫡姑娘,无事还要关心关心市井中的娘子,也不知为的是那般?
关明溪懒得与她打太极,这样的段位还不配和她多说两句,便站起身来开口道:“我爹娘从未抛*弃我,倒是姑娘你忘了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再者,他人之言我从不在意,姑娘怎么还比我还清楚许多。最后,我在瑞和楼乃是自愿,爹爹受伤,我替他去帮衬大哥。”
关明溪指了指桌上的膳食,道:“这些都是出自我手,我并不觉得女子在庖屋之中有何不妥。”
此话一出,就连容纯也愣了愣,看了一眼手中夹着的鱼肉,又看了一眼关明溪,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四字。
关子茹也震惊于关明溪的落落大方,连假惺惺又虚伪的眼泪也忘了擦拭。
这时,门外有一高大的身影,道:“还真是伶牙俐齿。”
第15章 原来当初真假千金一事,……
午时,日头正高高挂在空中,公主府的膳厅外有一颗槐树,枝繁叶茂、苍翠欲滴,清辉透过枝蔓照耀而来,慵懒洒在门外那人身上。
他抬腿跨过门槛,又道:“兰瑶用膳该叫上本王才是。”兰瑶是容纯公主闺名。
关明溪这才看清楚来者何人。
他同容纯公主有五分相似,剑眉下的一双眼睛却不似容纯圆钝,更加狭长,眸色宛如蒙着一层黑纱,看不真切。
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薄唇,清冷高贵又盛气逼人,光是立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压迫之感,像是要喘不过气一般。
黑衣紫带,倒是符合他的身份。
话是那样说,可看起来心情并没有很好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来用膳的。
容纯公主像是并未察觉,欢快地大步上前拉住李衡辞的小臂,摇着头道:“我今日有客,七哥怎么不提前让人来通传一声。”
李衡辞不答话,眼光扫过关明溪与关子茹,最后那双鹰隼般的利眼定格在关子茹身上。
关子茹瞬间由满心欢喜,转为了脊背发凉。
是了,关侯爷嘱咐过她,若要再在容纯面前卖弄诡计,善王绝不会放过她,不过今日的她是不怕的。
既然这善王来者不善,她便没有要留情面的道理,此时便开口道:“见过善王,臣女乃是奉恩侯府嫡姑娘关子茹。”
一句话点了在场两人,一个从前的侯府嫡姑娘,一个是善王李衡辞。
关明溪仿佛置若未闻,朝李衡辞微微俯身,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容纯公主这时才觉气氛不对,刚要开口打个圆场,便被李衡辞率先截了话茬,他招呼了采香,道:“带你们主子去消消食。”
采香哪有不应的,前些日子罚的俸禄,到现在还肉疼着。
容纯公主也是鲜少见到自己哥哥这样难看的神色,有些愣神,采香和其他侍女连推带拉便将她带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只余四人。
而李衡辞身边侍从逸风将门关上,以背抵住门框,双手抱于胸前。
关明溪这时抬眼望了望李衡辞,却发现那人正在看她,两人视线交汇间,关明溪先败下了阵。倒不是因为惧怕,而是这善王眼中有些奇怪……
李衡辞见她低头,嘴角浮出一瞬即*逝的笑容,快得无人看清。
他敛了心神,指着那有些心虚的关子茹,侧了脸道:“康王派你来的?”
虽是问话,可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想来心中已有十分肯定。此话一出,不止是关子茹大惊失色,就连关明溪也心底也一沉。
京中谁不知康王和善王,两人在朝中平分秋色,谁也不让着谁的劲头。
朝中自是有往一边倒的官员,不过大多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像奉恩侯府这样与善王定过亲事的,不必多问,自是归为善王一派。
而这位刚回府的真千金,若是暗地里和康王有所往来,这事情说来便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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