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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承远和张大人喝酒下棋时,自然免不了提起关明溪,张大人进京不久,对于市井中的传言听说也不多。
可前些日子张夫人回家后,好一顿夸赞,他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先不说人间绝色一般的容貌,就是那谈吐与仪态,也非常人能够比拟。
吴承远不常在关明溪眼前看着,那状元郎进院子时他也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两人四目相对,一拍即合,张大人问了一句关明溪可有婚配,接着便说过两日要去提亲。
吴承远便一口应下,还叮嘱了一番礼数定要全乎。
相较潘四娘这头,张夫人虽说有那个意思,可还是妇人家脸皮薄,又和潘四娘多年未见,这才碍着面子没说出来。
关明溪还正庆幸于此,没成想自家爹爹和张大人一面如旧,加上喝了点小酒,便将自己“卖”了出去!
潘四娘这会儿也坐不住了:“我看你是喝晕了头,这样草率将二娘许给了张家?”
要是从前,她自然不急,相反还会抚掌叫好。可今日她算是瞧出来了,张状元在她们眼里如何好,可在二娘眼里不过尔尔。
吴承远先是诧异于自家娘子的急切,又想着应当是气他酒后没与自己商议,便安慰道:“我虽是喝了酒,可绝没有醉!”
“若是其他人我才不会轻易应下,张大人这时正得官家重用,状元郎也在朝中有一席之地,我瞧着家风甚好,家中连个侍妾也无。”
吴*承远这番话挑不出错来,因为潘四娘也是如此认为的。
关明溪揉了揉太阳穴,这会儿才插上话:“爹,我还不想嫁人。”
“爹也不愿你这样早成婚,与张大人说好先定亲。”
“爹,我不会嫁给张舟远。”关明溪阵地有声,一字字说得郑重,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这时也放了下来。
厅中大门开着,恰好卷进来一阵秋风,吴承远打了个冷战:“二娘,当真?”
关明溪见他眼眶发红,也软了语气:“我知晓爹是为我好,可我不过刚刚及笄,谈成婚还早得很。”
“是了,二娘说得没错,明日我去张家拜访一趟。”潘四娘也清楚自家女儿脾性,决定的事又怎会改,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妇道人家去办。
好在不过是嘴上说说,也没真的收下什么信物,就怕张家那头有了芥蒂。
关明溪却摇头:“不了,此事因我而起,我会同张舟远说清楚。”
她无意再谈,让爹娘早些歇息后便回了屋子。
第二日天边有一丝云彩时,关明溪便已经带着巧儿出了宅子。
阿贵架着马车带她们去墨斋,将字卷交给琴三娘。
琴三娘早早便开了门,在里头候着,见关明溪来一双眼睛倏地变得有神,直摸着那宣纸又变得柔和不少。
手指尖不住地抚着关明溪笔下的那几个字。
于她来说,这不是笔墨,而是她对郎君的想念。
关明溪让巧儿打听过了,潘四娘这两月倒也去吴家门口候过两日,最终都未曾敲门,掩着面走了。
可街坊邻居要是有谁说一句关明溪的不好,她便泼辣得要将人生吞了似的。
琴老板性子轴,她要是一直不来,琴三娘估摸着也不会去找她,就这么守着烧破的字卷日复一日。
关明溪说不清她是怎样的脾性。
老旧又古怪,捉摸不透的善意。
琴三娘眼中如泉,盯着那字再未挪眼,关明溪便悄声带着巧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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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瑞和楼时,太阳才慢悠悠地升起来。
到了深秋,这天也不暖,风直往衣袖里钻,裸露在外头的皮肤都被风吹得发颤。
巧儿将双手拢在一起:“娘子快进屋。”
吴岩禄早早便来了,见关明溪便打趣道:“德厨今日天还没亮便来了,那狮子头二娘可得教会!”
红烧狮子头德厨十年前便会了,只是和关明溪做的味道不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关明溪莞尔一笑,去了后院果真见到德厨在那磨刀。
“德厨,肉可买好了?要三分肥七分瘦的前腿肉!”
德厨转头:“天还没见亮我便叫小伙计去买了回来,墩子正在里头切肉。”
他磨完了刀起身,跟在关明溪身后,絮絮叨叨地说:“二娘,听说你和张状元一同去街市上买什么笔了?”
这消息还传得真快,不过是出了个街,连德厨都知晓了。
“嗯,我与一间书斋的老板相识,便带着他去了。”
德厨本就随口一问,进了屋子全都抛之脑后。
关*明溪让墩子将肉切得细一些,比肉沫稍微粗一丁点儿便好,放上少许盐、半勺香油、
少许胡椒粉,这胡椒粉味辛,手下要是把握得不好放多了会影响肉的口感。
德厨有此一问,关明溪便道:“这里猪肉两斤,放一勺胡椒粉。”她说着将手里的小勺比划起来。
一勺酱油,最后再倒入半碗泡好的葱姜水,搅拌均匀后备用。
关明溪让墩子将荸荠拿了出来,五个荸荠削皮洗净后切成小粒,一起加在肉里。
德厨恍然大悟状:“难怪上次二娘做的红烧狮子头,香而不腻,咬下一口还有些脆感。”
荸荠一般用来生吃,或者是炖汤,放在狮子头中还是头一回听说,也不怪德厨没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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