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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许翻了个白眼。
这个承瑛,野心总写在脸上,因而戏演得实在浮夸。
宁帝道,这怎么能是小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官爱卿,你说。
回禀陛下,二殿下在调查侵吞官银案时,还有了一个意外所得。在调查胤县的几位官员时,竟发现了当地有人在贩卖私盐。后来我们走访各地,发现在江陵各地,竟然都有大大小小的私盐黑市,获取了暴利。顺着这条线,二皇子身先士卒,发现了这些盐枭竟然都来自于同一处。二殿下遇刺,便是在调查盐枭的过程中发生的。而且,被人行刺,还不止一次,所幸二皇子只是臂上被贼子划破了一刀,并无大碍。上官棣解释道。
老二,你受伤了?你既然发现了盐枭,为何也不向朕禀报?
承瑛道,父皇,那刺客异常凶悍,儿臣死里逃生,也算是见识了这群盐枭的可怕。而因为这盐枭的老巢,就在帝京长安,儿臣不想提前打草惊蛇,这才压着消息并未上呈父皇。
这盐枭还真是狂妄,居然敢在朕这天子脚下动土。那你们可查到源头在哪了么?
已经查明,可惜,儿臣回京后才得知,这盐枭非常警觉,已然将老巢毁损。如今,怕是已经无从查起了。承瑛似乎灰心丧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怎知那老巢已被损毁?
承瑛没说话,上官棣便立刻接过话来,回禀陛下,那盐枭的老巢,便是前些日子被大火烧毁的嘉会坊七十二号院。
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宁帝一时没开口,承瑛依旧一脸委屈地偷偷瞟着承玦,承玦则默不作声,面上阴阴阳阳。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无声地暗流涌动。
上官棣也在后面噤声静立。
过了会儿,宁帝端起桌边的海棠白釉瓷盏,抿了口茶,周从严,你说。
御史台大夫周从严一直站在后面,从听到长安纵火案的相关,又见气氛紧张,听到宁帝点名这才走上前来。
臣近日奉旨查理长安纵火案,发现确实有诸多疑点。其一,是那嘉会坊七十二号院是第一失火地,但火势巨大,明明是第一个起火,却是最后才扑灭的。
其二,火灭后,那嘉会坊七十二号院被烧得干干净净,就是连片遗落的纸片残骸都寻不出来,着实蹊跷,似有人故意为之。
其三,是那西城丰色坊起火,是先从一家布坊起火的。一般来说,类似于布坊、木工坊等地,都是极易失火之地,因而一般店主门徒都会格外小心,预防火情。查问所有布坊人员,也确认所有人都不曾有纰漏或恶意纵火之举。因而,此火起的也不大合理。
至于其四周从严顿了顿,眼睛微微向承玦的方向动了动,上一次臣面见陛下时也已说明。
臣今日听二殿下所言,确实与以上疑点相互对应。臣想,想来正是这盐枭声东击西,故意调离官府人马,好拖延时间来销毁嘉会坊的证据,这才在丰色坊纵火,混淆视听。
卿如许静静地看着。
想来这周从严正为这涉及皇子的长安纵火案焦头烂额,承瑛一回来就找上他。虽然周从严一直都是这皇储之争的中立派,但也实在受困于这烫手的山芋,便只能随着承瑛走一遭了,不得不向一侧偏一偏了。
而今,扑朔迷离的长安纵火案,因为江陵贪腐案和私盐案的调查,也逐渐清晰起来。那长安纵火的,和贩卖私盐的盐枭,原是同一个凶手。
而背后的主谋,已经在这华乾大殿中,隐隐地露出了边角,呼之欲出。
老二,那些盐枭的身份,你可查到了什么?宁帝又问道。
承瑛此时却突然转了话题,父皇,儿臣舟车劳顿,此时身体有些不适,还请父皇恩准儿臣稍微缓一缓。我看四哥在这殿中已经站了半天,想来四哥也有要事禀报,不然,就让四哥先说吧。
承玦冷不防地被承瑛推了出来,他便看了承瑛一眼。
他一直立在一侧听着,心知眼下的情势对自己极为不利。
承瑛显然是有准备而来,兜好了弥天大网,就等着戏一演完,宁帝一声令下,就立刻收紧大网,将自己牢牢困在其中。
这连日来,他一直在处理着这源源不断涌现的麻烦。
先是他麾下的李侍郎突然入狱,接着是江陵案暴发,他要封紧江陵诸位官员的口,以免他们攀咬上了自己。
可自己串通官员贩卖私盐的事,竟然也被承瑛发现,自己又得立刻销毁掉与自己相关的证人证据,不得已才在长安纵火。
可谁知,却似有人暗中知道他所有的动作,仿佛就等着他一纵火,就又在其他两处纵火,甚至还烧到了诏狱去。
众人皆知,他向来与李侍郎亲厚,李侍郎一倒,诏狱便入了贼,自然人人都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此番设计,当真是天罗地网,令他心中发寒。
可,这样的天罗地网,周期耗时,因而,却不是没有漏洞的。
他本想等承瑛说完全部后,自己再站出来解决的,但既然承瑛突然推了他一把,那边让他早点堵死他的话吧。
承玦掀起衣襟跪了下来,神色恢复了淡然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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