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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好位置了?顾扶风问。
卿如许道:还是算了,怪暴殄天物的。万一以后日子过不下去了,你这副好皮相,拿出去卖,应当还能卖个好价钱。
顾扶风站直了身子,瞅着眼带调笑的女子,眯了眼睛:都说长安官场是个大染缸,卿卿,几日不见,学坏了啊。
不过下一瞬,他又俯身凑进了她的脸,压低声音,邪邪笑道,不过,你要是看得上这皮囊,我还是乐意为你效劳的。价格嘛,咱们都好商量。
女子笑着回眸,俩人的鼻尖眼见着要贴在一起,从远处看,就似亲密无间的一对恋人,旖旎缱绻。
可下一刻,只见女子的手抚上男人的胸膛,用力一推,男人就从星月楼的栏杆上重重地栽了下去。
男人的身影在落地时突然翻转,便轻飘飘地落到了阳明大街上,单膝撑地,抬头冲楼上的女子邪魅地眨了眨眼。
好好熟悉一下动线,我在这儿等你。
楼上的女子靠着栏杆懒懒地坐了下来,朝下面交代道。
大典是从巳时开始的。
卿如许天没亮便登上这摘星楼,盯着另一边的皇城,京兆尹的人马在城中各个点巡视了。回到阳明大街,又盯着右骁卫部署开来,黑压压的铁甲军肃穆威严。
金澄澄的銮驾已经在禁军的护卫下出了紫宁宫,正向着安华门而来。摘星楼的楼梯上却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只见一个人连滚带爬地上了楼:卿,卿大人,出事了!
来人身着京兆尹府衙的差服,似是被吓着了。卿如许一边听着他的话语,一边去窗前望向另一边的皇城。只见朱雀大街与阳明大街的交叉口,乌泱乌泱的人群已然失控,官差站成一条线,死死阻拦人海,眼见着就要决堤。
卿如许从府衙的颠三倒四的话语中,飞快地捕捉到动乱的信息。
围观的百姓本是人挤人,结果不知道怎么着,就出了人命,有人高呼是府衙杀的人,死者家属便呼天抢地闹起事来。府衙本欲立刻把死者挪走,家属不肯,府衙的枪又刺中了家属。
一下子出了两条人命,还是当街杀人,百姓纷纷声讨,甚至有不人与官兵打了来,已经有了死伤,场面彻底失控,百姓看到身着官袍的人也六亲不认了。
摘星楼中其他负责大典的官员闻言,脸色煞变。一位年长的礼部主事孙老,登时就呼吸急促,人向后倒去,被身旁的其他官员扶住,让他靠着椅子坐下来缓缓。
京兆尹少尹蒋释山一把扯起地上报信的府衙,喝道:葛府丞呢?他不是早就镇守在那朱雀路口,怎么还没制住这帮混账东西?
那府衙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没,没见到,葛,葛府丞!
什么?这种时候,他去哪了!
孙老本打算年后便告老还乡,如今一看这阵势,别说晚节不保,连自己的老命都可能要留在长安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陛下的车辇已经出来了,短时间也无法压制动乱,这下可糟了!孙老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卿如许觉得那哭腔让她的脑仁一阵阵发疼,便没出声。
众人见卿如许沉默不语,以为她也没了主意,心中暗诽,果然还是个靠不住的年轻女娃。
右骁卫统领沈缂立刻呼喝身边的部下,我去!我带第三、第四支卫队前去支援,老子就不信他们能让他们冲到御前去!
卿如许这才出声拦那沈缂:不行沈大人,右骁卫今日只对御驾的安危负责,我们商量好的。百姓暴乱归京兆尹管,若是你现在抽调人马,万一御驾出了什么问题,谁来负责?蒋少尹,还请您出马,调动其他地方的官差去支援。
京兆尹蒋释山立刻应声,便带着那府衙下楼去了。
那沈缂是个兵头子出身,脾气暴烈,以为卿如许是要把责任都推给京兆尹,便怒冲冲地向她走了两步,却见卿如许身后闪出了个高大守卫,挡在她身侧。
沈缂无视那守卫,冲卿如许骂道:早就知道你们这帮谄媚奸臣是贪生怕死,靠不住的!老子现在不去支援,万一人群冲撞了御驾,咱们都得玩儿完!
他早就看卿如许不顺眼了,一个年轻丫头就敢坐到这么高的位置。便绕过卿如许,执意去了。
沈缂一走,卿如许便同那护卫俩人便下楼去了。
卿如许到了那路口,便听到喊打喊杀的人声,黑压压的一片。沿着路口从内到外是禁军、右骁卫、府衙,层层抵挡。
宁帝出了紫宁宫就早已听到这边的暴乱,便临时改了道,从东华街穿行,而左骁卫和禁军已经就位。宫人也都怕耽误祭天的时间,因而銮驾还是如期到了大祀殿。
卿如许站在人群中。宁帝脸色不好,在几位儿子的簇拥下走入大殿,开始对昊天皇帝及诸神祖先拜祭。
殿中鼓乐齐鸣,香火缭绕。
二皇子承瑛对这祭奠的态度写在脸上,一副百无聊赖。四皇子承玦与人群中的卿如许眼神交汇,承玦便朝她一笑。而三皇子承奕则跟在最后,目不斜视。
宁帝带着众皇子拜祭后,皇子便退到一侧,站在文武百官前方。卿如许站在百官的第一排,承瑛站到她前面时才看见她,便朝她挑了挑眉打个招呼。承奕正好看见他跟卿如许使眼色,便扫过卿如许,眼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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