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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敢说卿如许就是杀害宛淑仪的凶手,只能说是有嫌疑。可许朝阳却已把卿如许称为了人犯。
南宫慕辞一身青岚暗纹盘锦衣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一件道袍,颇有种不染尘世的脱世之感。他下了马车,也客气地笑道,许大人好。只是这圣上还未定罪呢,事情缘由还未查明,怎的许大人就好像已经自行给人定罪了呢?
许朝阳皮笑肉不笑,略带讥讽地道,哟,南宫大人怕是公务忙忘了吧。这案子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只等着拿人归案,走一走流程罢了。其实南宫大人今日何必辛苦跑这一趟呢,毕竟大理寺还是要避嫌的,要拿人,自有我刑部出马。
以往审理涉及官员的案件,都是由大理寺主持为主,刑部从旁协助。然而因为卿如许是大理寺中人,此番大理寺只能退居幕后,等着刑部来主控。
南宫慕辞听得他话里话外的意味,却淡淡地抬头望了一眼宅邸门口,见门脸简洁,只是简简单单地挂着卿府两字的灯笼,连块像样的匾额都没有。这宅院比起寻常官员的院子,实在要小上许多,可如今却被黑压压的禁军包围了起来。他也不避嫌地道,既然是拿我大理寺的人,我自是要来看一看的。他话音一转,回头朝许朝阳道,至于这是非曲直嘛,等陛下回来,陛下乃明慧高深之人,自会有定夺。
这是暗讽他许朝阳不是明慧高深之人了?
许朝阳用鼻子冷哼一声,又转身拢着衣袖朝门口坐在椅子上的沈缂客气了两句,沈大人辛苦了,这后头的事便交由我刑部处理吧。只是不知,这卿如许,现在人在何处?
其实许朝阳早已听说沈缂拿着太后的懿旨到了卿府,不料却吃了闭门羹。
大宁第一宠臣卿如许,亦是大宁第一狂妄。
竟连前来宣旨的禁军统领都不放在眼里。
着实可恨。
但卿如许越作,他许朝阳便越高兴。谁不希望自己讨厌的人,树敌更多呢?这样等她摔下来的时候,人人都想上去踩上一脚,这也才越令人畅快。
沈缂面上显然没什么好气儿,他带着禁军在这小小的宅邸前等了大半夜,都没见着卿如许的一片影子。若非忌惮着宁帝那头,他也不愿折了这份面子,定要杀进去把里面那个傲慢无礼的女人抓出来,让她知道这是男人的天下。此时他只站起身来,略略朝姗姗来迟的俩人拱了拱手,道,就等着二位呢。
他转过头,朝楚山孤冷笑一声,行了,把你们家大人请出来吧。刑部和大理寺已然带了缉捕令,她若再不出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她了。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人数早已超过他带来的拂晓众人几倍不止,若真打起来,拂晓恐怕也拦不住这些人。可楚山孤毕竟是战场的死人堆里出来的,他面不改色,半点忧心之色都没有。
阿争附在楚山孤耳边说了句什么,楚山孤点了点头。他的长刀立在身前,随着他缓缓起身,刀尖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呲啦声。他的眼梢凝着寒气,道,都说了,我家大人身子不适,还请诸位稍等片刻。
如今卿如许并不在府中,自然请不出来什么人。
沈缂也没想到,这卿如许的家奴,竟然跟她一样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刑部与大理寺的人都到了,竟然还不肯松一松口。
他嗤笑一声,还真是顽固不化呢,那就别怪我沈缂不近人情了。
沈缂回头看了眼许朝阳,得到对方的同意后,便突然提高声音,朝立在周围的禁军喝道,众将听令!大理寺卿如许拒不接旨,身为嫌犯却无视国法,公然违抗我朝律例!我等代刑部即刻缉拿人犯归案!
楚山孤亦不再迟疑,率众拔刀!
薄暖晨光中,顿时交织着肃杀之气!
两拨人马眼见着就要在这条长街上以血相见。
江湖人,最重的就是义气。
拂晓众人大多本就是贫苦出身,不少人身上都背着官司,最厌恶的便是这群朝廷的走狗,此时无人退却一步,满身的血性,早就做好了同这些禁军拼杀一场的打算了。
而纵然此番拂晓可能寡不敌众,可卿如许既喊他楚山孤一声五哥,那便是要他肝脑涂地,替她拖延半刻,他也在所不惜。
然而此时,长街中又突然响起高喝声,住手
两句人声交叠在一起。
一句是南宫慕辞的。
另一句,却是一句女声。
已然拔刀相向的众人立时顿住了动作,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狭长的长街尽头,晨光熹微中,有一道窈窕的身姿逆光而立。
隔得远,只见得那女子站在拐角的墙边,却无人注意到女子的手隐在拐角的墙壁之后,正被另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
顾扶风背靠着墙壁,出手拦住了卿如许,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围墙挡住了晨光,他轮廓分明的脸庞陷在阴影里,眸光愈显深邃。他朝她摇了摇头,卿卿,别去。
顾扶风办完事,便同从尤府返回的卿如许在街角汇合。然而此时卿府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便是只麻雀也飞不进去。
于是卿如许便眼睁睁地看着门口的众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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