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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得太久,终是伤人伤己。
你也见着了,卿卿在外头原也是个有些傲气的,可在你面前,哪回不是小心翼翼的?须染道,她知道你的心思,还时时顾着你的感受。你便该知道,她是个好姑娘。
云九娘泫然失色,低声道,.......我知道。
她勾了勾唇,笑容中却是经年压抑的酸楚,我也只是.......念着那一分侥幸。想着兴许有天,十一他也能看得见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须染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直言不讳。
小十一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清楚。他认定的事,便是上天下地穷极一生,也不会动摇。即便没有卿卿,九娘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云九娘听罢,只觉如冰冷的雨水自上至下将她浇了个透彻。
事实总是血淋淋的。
令她仓皇失措的心,无可遁匿。
我心向青山,怎奈山心向明月。
半晌,她垂眸,似认命了似的,.......是啊。她喃喃道,那个人,怎么也不会是我了.......
山路才走了一半,天上便落起密密麻麻的雨点子来。
顾扶风坐在碑前,低垂着脑袋,身上已被雨水打湿,却似浑然不觉。
回回他心情不好时,老天爷总要下雨,要让他的那分悲凉更悲,让他的寂寥更甚。可如今可还会有人,从那令人窒息的雨水中,再来将浑身是血的他捞起来?
顾扶风扶着墓碑缓缓站了起来。
泥泞的山道上,一袭红衣在雨雾中迤逦匆匆。卿如许一路小跑,这才终于见着墓碑前黑色的人影。
她远远地见着他头发微湿,水滴顺着鬓发一颗颗滴落,忙加紧脚步,几步跑到顾扶风身前,将手里的伞高高举过他的头顶,隔绝了那无情透骨的寒意。
女子跑得有些急,粉头的靴子都沾满了泥点子。她清冷的眉眼,如布满雨雾的山黛,那一点丹霞般的朱唇,正喘出一团团白气。
她踮起脚,朝顾扶风倾身过来,拿干净的衣袖轻轻地给他擦着额上的雨水,口中道,紧赶慢赶,还是叫这雨比我快上了一步。
顾扶风静静地望着她,那一双被雨水染了寒气的星眸,却逐渐积聚起温柔的暖意。
见他一直不语,卿如许也一言不发地回望着他,眼中却盈满了担忧。
半晌,顾扶风用一只手从她手里接过伞来,又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缓缓地摊开了掌心。
卿如许微微怔了怔,抬眸看了他一眼。
雨又细又密,打在素净的伞面上,像叩门的旅人,耐心地等待屋中的回应。
俩人默默相顾。
那些将说未说的心事,那些欲语还休的话语,也如水雾般静默地氤氲在两人之间,流在雨中,流在心头。
卿如许略一踌躇,终是抬起自己的一只素手,搁进了男人温暖的掌心中。
十指相扣。
有温柔的笑意荡漾在男人的唇边。
薄薄的油纸伞在风潇雨晦的天地间,隔绝出一方安宁的世界。
俩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沿着长长的山道,缓缓下行。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亡前暗语引猜忌
.......这群官府的人真是卑鄙,抓了咱们的兄弟们不说,还设下圈套等着咱们往里头钻。可惜六哥,着了他们的道儿了!拂晓第八志士藏虎心中怨愤,一掌拍在桌上。他原没使出三分力,可桌面却被他这一下子砸出个大坑,木头茬子碎剌剌地往外刺,桌子腿儿也被震折了了半根,哆哆嗦嗦摇摇欲坠。
邻座的十三志士姬无秽忙抬手扶住桌子,无奈道,八哥,您说话归说话,这可是咱自己家。您这东岭龙虎拳的拳头,可悠着点儿吧。
我看这回这事不像是官府干的。拂晓第三志士千里榕阴从屋梁的这头飘到了屋梁的那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地方靠着,朝脚底下的厅堂中坐着的众人淡淡道。
拂晓第十六志士变机撑着脑袋斜瞟了眼屋梁,一朵灼红的花儿在他的指缝间倏忽出现,又倏忽隐没,似变戏法儿一般。他懒懒地接话道,哎三哥这话说得在理。那群官府的狗哪有那么聪明!
咱们的人一被官府抓了,后脚就有人在江阴埋伏。依我看,这原本就是有人设了个圈套,目的就是引咱们出面。第五志士楚山孤正色道。不然现在那些关在牢里的弟兄,怎么还会到现在都好好儿地活着呢?大哥,您说是么?
第一志士原百川点了点头,这些人对小六下了狠手,便是给咱们下了战书了。只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他想了想,又道,小六留下的那片叶子上的暗号,大家可有什么想法?
冷朝寒听得那暗号,来了兴致,一挑眉,哗地打开折扇,道,大哥,那暗号我也想了许久。若按十四说的,六哥那时伤重,恐怕也写不了多少字。所以那时,他必然会留下最重要的信息。十四,若换成是你,要你留信息给我们,你会留什么?
崔昭冷不丁被他一问,微微一愣。见众人都等着他的回答,他也突然明白,冷七的意思是当时就只有他在事发现场,对当时的情况最为了解,也自然是他最有回答这个问题的立场。他便皱眉认真设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才开口道,我......若换成是我......他说着说着,又有些欲言又止,只抬眉看了冷朝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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