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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许捞起一根菜叶子,放进口中嚼了嚼。
对了大人,上回那个昌隆公公走的时候,说过几日宫里办马球赛,陛下让您也去。李嬷嬷说像这样的马球赛很难得,一定要盛装。她替您选了一些漂亮的衣裳,但我看好些花色都不是您喜欢的,我就又筛掉了几身。您待会再去试试吧。
息春又想了想,纳闷道,不过大人,宫里为什么要办马球赛啊?我听嬷嬷说以前都是皇子们在的时候才办,现在三位殿下都不在,骑马击鞠这么激烈,陛下又不能上场,那办这个做什么?难道是专门给您办的吗?
卿如许望着窗外高高的院墙,过了会儿,才讷讷道,我可不会打毬。
她缓缓地放下了筷子,人又有些沉默。
大人,你怎么不吃了啊?见卿如许撂了筷子,息春瞪着圆圆的眼睛疑问道。
卿如许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掉浊气,这才朝息春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这儿没人在,你不用担心有人看见,你就替我吃吧。
息春咽下口中的吃食,看着面前面庞纤瘦的女子,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大人。顾公子走的时候叮嘱我,让我做他的眼睛,要看着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您要是不想吃,那我就替您好好吃,也替您好好长肉,这样公子在外面也能放心了。
卿如许没有吭声,只缓缓垂了眼眸。
第二百零三章 重提鞠场坠马事
转眼就入了冬。
第一场初雪落下来的时候,卿如许披着厚厚的红绒狐裘站在长长的宫道上,手里抱着暖炉,遥望着雪濛濛的天空。
大宁与三小国的联盟已然形成,楚离国与云昭国退兵,云昭同南蒙形成对峙之姿,各方捷报连连传回帝都。听说二皇子承瑛与四皇子承玦已在凯旋的路上。
而卿如许自上回宫中马球赛,坠马伤了脚踝之后,便闭门谢客,已有月余。
宫里的太医去探望了几回,成堆成堆的药品补品开着,可一个小小的崴伤还是恢复极慢。也就这两日,卿如许才能如常下地走路了。
华乾宫里的燎炉里烧着火红的瑞炭,隔着一道木门,殿内热着冒气儿,可殿外却冷得透骨。小太监丰兆冻得脸红鼻青,哆哆嗦嗦地朝远处不住张望着。
宁帝三问四问之后,李执也不好再回答说人还没到,便索性遣了丰兆一直外面守着,见着人来了,就赶紧进来回话。
寒气透过蒙过雪的青砖钻进脚脖子,丰兆的脚丫子冻得生疼,只能不住地在殿门口来回踱着步,费劲地驱赶着寒气,等了许久,才终于见着年轻的女官从清扫开的石阶路上迤逦而来。
小太监高兴地原地蹦了几下,转身掀开帘栊,一骨碌钻进温暖的殿中去回禀陛下。
殿中温暖如春,桌案上和地板上摆放了一盆盆的苍翠欲滴的盆景。
卿如许卸下狐裘,她里头穿着一件蜜合色窄袖滚雪长袍,上头绣了红白相间的玉兰图样。娇嫩明丽的红,同她的唇色相映衬。腰上系着一块白玉,更为她添了几分儒雅高洁。
她跪坐在殿中,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宁帝则拿着一柄金剪,正在桌前悉心地修剪花草。
脚伤好些了?
卿如许道,禀陛下,好多了。
再不好,朕便将太医院的人都送回乡下种地去。宁帝埋头修剪枝叶,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臣.卿如许缓缓开口,.自幼身体不算好。每逢冬日总要病上一回,昏昏沉沉,高热不止。这次的脚伤迟迟未愈,也是因这病热的拖累。再说了,臣每日在府中做什么,是病着还是别的什么.陛下不都一清二楚么?
宁帝抬眉看了她一眼。
女子低垂着头,到底是病中初愈,面色苍白。
宁帝也便不计较她话语中的麦芒,声音柔和了许多,道,起来吧。伤筋动骨更需注意保暖,以免落了病根儿,去燎炉前烤烤火吧。
卿如许站起身来,到炉前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火光照耀在她的面颊上,为那分苍白涂抹上温暖的色彩,更显得风华正茂,楚楚动人。
宁帝看着盆中盛开的芍药花亭,用剪刀小心地剪去凋萎的枝叶和旁边的杂草,道,芍药原本是开在骄阳似火的夏日,可如今已是雪虐风饕的寒冬,它若想开出娇艳的花朵,就需百般照拂,分外呵护。如今不是好的季节,你也要体谅朕。
.是。陛下为臣考虑周全,用心良苦,臣应当感恩。
宁帝抬眸看了一眼卿如许,见她说着感谢的话,面上却并不见感激之色。他无奈地摇摇头,又换了话题,朕还没问你,瞧你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怎么好端端地打个马球,却从马上摔了下来?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你心惊肉跳的。
卿如许随口解释道,那日既说了是比赛,臣不想拖累同伴,自是要拼尽全力的只是臣一向马骑得不是很好,冒进了些。
听说你那日坠马时,多亏林侯家的小子扑上去救你,不然你要不摔断了腿,也会被马踢成个重伤。宁帝又走到窗边,放下剪刀,拿了花浇给盆景洒水,说来,林幕羽这小子同他爹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表面上看着事事都好说话,可骨子里却是个脾气硬的。听说那日马球赛后,这小子一直闷不吭声的,第二日照旧去户部上值,还是后来有人发现他不便写字,这才知道他那日竟为你摔折了腕骨。可你倒好,不过是崴了一下脚,却在家赖了足足一个月,不仅让别人吃你的闭门羹,就连朕也得吃你的闭门羹。现在人人都道你娇气,你怎么就这么不稀罕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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