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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们家公公掌嘴!麒麟卫喝道。
习武之人的声音也比寻常人浑厚些,两名小宦官被这一声震得直打哆嗦。
几番催促推搡下,巴掌声很快响了起来。
啪
啪
宁鄂一边挨打,一边朝卿如许骂道,你你真是胆大包天我是这奚官局的掌事
卿如许将脊背靠到椅背上,问那两个负责掌嘴的宦官道,他平常打你们,也是这么个力道?
啪
啪
巴掌声比方才重了许多。
杂家在这宫里是做了几十年的老人儿便是太后娘娘、前皇后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你,你一个虚名的少师竟敢......我要去告你!宁鄂断断续续道。
卿如许一笑,不屑地懒声道:您有什么不满,尽管去告,就是闹到陛下面前,我也不怕。到时候咱们倒看看,陛下是会处置你还是处置我?
不消半刻,宁鄂便顶不住了,一颗带着血的牙突然骨碌碌地滚落到了地上。
哟,宁公公,听说您这个年纪的人,要是掉了牙可就再也长不回来了。卿如许故作纳闷,勾唇轻笑,我倒是有点儿好奇,您说这要是一整口的牙都没了,您以后可怎么办呢?
宁鄂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可巴掌声打得他话都说不全,慌乱之下又咬伤了舌头,传来哎哟哎哟的呻吟声。
卿少师。
屋中又响起一个沉静的男声,声音不大。
卿如许转眸看向还在地上坐着的面无血色的方荣。
少师,求您.....求您住手.....
方荣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将滚烫的额头磕在地上。
卿如许抬了抬手。
麒麟卫立时让两个小宦官住了手。
方荣沉默地跪在地上,他身形瘦削,却并不柔弱。肩膀、脊背、臂膀,都勾勒出硬朗的线条。都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这宫里无情的制度,令他不得不时时做出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
方荣虽没开口,但卿如许已经会意。她不想他为难,立时答应了他的所请。她转头朝麒麟卫道,宁鄂公公累了,请他歇着吧。
麒麟卫放开宁鄂,宁鄂捂着肿得老高的脸庞,恨恨地瞪了眼方荣,欲张嘴说什么。
卿如许却又冷声警告道,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你连这对眼睛珠子都也带不走。
宁鄂如今吃了亏,又折了面子,此时看着那一屋子的麒麟卫,也不敢多说什么,抱着脑袋出了屋门,那两个小宦官瞧着众人的脸色,见也没有为难他俩的意思,也忙跟着宁鄂出门去了。
屋中终于恢复了清净,卿如许轻轻舒了口气。
连日的憋闷像一块大石头,一直沉沉地压在她的胸前。可今日这一闹,却仿佛所有憋闷也都顷刻间化解。
她笑了笑,面上一派晴明和畅,自顾自地叹道,看来,这有时候率性而为,结果确实也没那么坏。
她感慨罢,见方荣还跪在地上,她又连忙起身去扶地上的方荣。
方荣,你快起来。
然而方荣却侧身躲过她的触碰。
卿如许的手悻悻地悬在半空,笑容也僵在唇边。
方荣
卿如许有些不解。
方荣背过身去,背脊僵直。
今日多谢卿少师出手相助,方荣不胜感激。还请您早些回去吧。他声音冰凉,不带任何感情,周身显出明显的拒绝之意。
卿如许愣愣地看着他,解释道,方荣,我我只是想帮你
方荣轻声道,多谢少师好意。若少师还顾念奴才,就请少师以后不要再来了。
卿如许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方荣又道,卿少师,您在这个时候还肯出手帮奴才,奴才很领您的情。但奴才来这奚官局,是被罚来赎罪的。那么在这儿过什么日子,受什么苦,都是奴才应得的。您帮得了奴才一回,却帮不了下一回。所以您又何必给自己沾染污尘呢?人这一辈子,有时候会因为自己的一个选择,而误了一生。奴才曾被绊了脚,虽不后悔,却也不想做了旁人的绊脚石。他说这句话时,目光中带着几分尝尽人世疾苦的悲哀之色。
人人都知道这奚官局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犯了罪的宫人就算能出去,也不会再有哪个宫敢启用了。卿少师,奴才既是要在这儿走完后半生,那么您越是要为奴才鸣不平,就越是在为难奴才。
他说罢,又俯下身,将额头紧贴在地上,久久不起。
半晌,卿如许缓缓站起身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俯身放在脚边。她沉默地看了眼背对着她的方荣,这才转头带人离去了。
方荣听得脚步声渐远,缓缓地阖上了眼,眼角微地湿润。
这一夜,竟是无梦。
晨晖熹微,清霜送寒。
方荣缓缓睁开了眼睛,觉着屋中不似昨日那般寒冷,旁边的暖炉中炭火融融。他昨夜服过药便就寝了,一觉睡到天亮。此时觉得头疼已缓,身上也不似昨日烧得那么厉害,体力也恢复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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