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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许的手指在衣袖中猛然攥紧。
在那张羊皮卷子上,红笔圈起的五个地方呈放射状,均匀地散布在九州大陆的版图上。将五个地方的连接起来,便形成了一个圆形,而那圆环的核心
直指大宁长安!
卿如许的脊背忍不住升腾起一阵寒意,心脏也猛烈地跳动起来。
咚咚
门外响起一声敲门声,阿汝躬身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
卿如许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承奕默默地调整了下呼吸,抬脚走到阿汝放茶的榻边案几前,弯腰坐了下来。
承奕还看着她。他方才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
......没想到,殿下对这些江湖之事也能摸得如此透彻,研精竭虑,思考入微。
她没有正面回答,但承奕知道她应该已然明了,便随口答道,既然要做,自是全力以赴。
是啊,单是剿灭拂晓这一项,不止能在大宁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在九州诸国中也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卿如许抿紧了唇。这世间的黑白善恶有时候并不是衡量它应不应该存在的标准。
如今大宁的军务大权都掌控在承玦和承瑛手中,承奕并无军功,他现在最急缺的,就是这样一道无可比拟的政绩。
纵然拂晓从不行不义之事,可它树敌太多,长期被诟病,要去证明孰是孰非早已无从证明了。而要让承奕放弃剿匪,他肯么?
若宁帝铁了心要做成此事,即便不是承奕来做,也会有旁人。若换成承玦或是承瑛,情况岂不会更糟?
她今年走得这是什么运?不是夹在宁帝和林疏杳之间,就是夹在三皇子与拂晓之间,非要左右为难,于夹缝中行走。
她这边正暗自苦恼着,承奕又突然问道,这两日,大理寺和兵部可有再来找过你?
卿如许摇了摇头,没有。
你不觉得奇怪么?承奕眉心微凝,军饷失窃一事如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悬着,纵然是我们想了法子破局,可按四弟的做事方法,兜这么个圈子,就为了来这么一招小打小闹?这合理么?
卿如许知道,承奕一般不会单纯地询问她,他会跟她探讨,必然已是心中有了几分揣测,便直言问道,殿下还对什么事起疑?
承奕这才解释道,那日我见了七星阁阁主,听他无意间说了一句话,后来想想,总觉得这话里还有深意。
怎么又跟七星阁扯上了?
怎么?卿如许也起了好奇,歪着头去问。
那日承奕同七星阁阁主坐在焚着沉香,窗外能望见远峰缭云的幽静山舍中闲谈,老阁主目光看着承奕的脸,突然说了一句,其实你来,我并不意外。因为你也不是第一个。
他没说,第一个什么?
......我若不是第一个,那上一个会是谁?什么样的人,会让他有这样的类比?承奕望向窗外,看着在一圈一圈的门洞后露着那一片飒飒摇曳的竹林,状似思索。
半晌,他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垂头继续去看信函。
卿如许突然想起那日宴会时,承玦在她耳畔说的那几句挑衅之言。
那个一直护着你,站在你身后的那一位江湖人......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等我捉到了他,我会在他清醒的时候,于他的颈后划一刀,割开皮肉,就可以捏住他的脊椎骨,顺着开口的地方一节一节往上拉......到时候你猜这拂晓的领头人,他还能活么?
卿如许兀自回忆起这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又听得承奕盯着信函上的内容,自言自语地感慨着。
......这些人也实在不消停......听说最近南蒙境内中出现了一个新的江湖组织,名为逐夜人。前些日子咱们大宁地方上的奏报中,我见得有拂晓的踪迹就派人去查,谁知却查到了这些人身上。拂晓,逐夜,不像是巧合。方才七星楼的人说,近来他们似乎也有异动,似乎在南蒙的栖篁城做了局,不知要去围捕谁......十字徽记.....十字.....怎么选了一个这样简单的门派徽记.....
卿如许霍然站起身来!
脸上血色尽褪!
承奕和阿汝也被她这突然的一下给惊着了,皆略显错愕地往望着她。
十字徽记!!
那个秦牙临终前留下的十字徽记!!
她周身如至冰窖,一股寒气顺着她的四肢爬上了她的脊背!
卿如许的耳畔一遍遍地回响起那一夜冷七夜闯卿府时同她交代的那句话
你跟他说......小心叶烬衣。
小心叶烬衣。
他让顾扶风要小心叶烬衣!
然而今日凌晨,顾扶风就已经被叶烬衣的一封急函召走了。
她瞬间想通了个中所有关节,遽然拔脚朝门外奔出,脚下慌乱,只给矜贵无限的三皇子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承奕借我匹快马!我离京一趟,帝都这边的事你帮我挡一挡!
声音带着轻微的战栗,落入风中,转瞬间人已远去。
阿汝也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忙出门招呼人追着给她备马。
书房寂静。
承奕望着她蓦然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缓缓地将手中那一张羊皮卷子搁到桌上,脸色缓缓沉了下来,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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