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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嘲暗讽地说完这一番话,这才扬长而去。
坐在车厢中的卿如许,听得脸上一阵红红白白。
承奕目送着承玦离开,在原地顿了片刻,才转过身来,伸手去关车门。才触到门边,就被里头一只纤白的素手攥住了衣袖。
承奕。
卿如许隔着狭窄的门缝静静望着他。
承奕看着她,眸光淡淡,又看了看她握着自己衣衫的手指,轻声道,.......先回去吧。
车门终于阖上,车夫便驾着马车朝远离人嚣的方向驶去。
承奕转过身,背对着那辆马车。清淡的眼眸中,闪过片刻的复杂。
卿如许回了卿府,不久后,就听说平惠坊的匪乱已经消停。
是消停,而不是平定。
因为那留驻在长安城中的暴匪,同四王麾下的左卫率和旅贲军、三王手中的亲卫交了手,可最后竟然让这群暴匪生生地逃脱了。
百姓听闻后都十分不解,不明白不过是几个小小匪徒,怎会倾尽三王四王的兵力都未能将其俘获?直到他们听说那群暴匪,竟然就是曾因藏幽谷一战而名动江湖的神秘组织拂晓。才终于有人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那也难怪,毕竟是拂晓。
可这样的消息传回宫里,自是不能服众。
三王与四王当日就被宁帝召回宫中,责查失职之罪。四王自请有罪,请的却是不是剿匪之事,而是不能让兄弟亲和。
卿如许这才想起来,承奕彼时向手下下达命令的时辰正好是承玦赶到之时,而他的命令也有些暧昧,暗地里不就是在激励底下人去跟承玦的人抢人头么?
于是这一出轰轰烈烈的剿匪最后惨淡收场,究其原因,主要落在了三王与四王争功。可这样一来,这俩人倒是都为他人做了嫁衣拂晓的名号倒是打出去了。
虽然有些嚣张。
卿如许等到黄昏,才收到顾扶风传来的信儿,笔迹挥洒自如,写着大大的一个安字。她想,今天鬼骇岗上想必是个满堂欢腾的不眠夜了。
其实无需顾扶风再多解释,卿如许已经明白过来他的用意。
拂晓这一年内部动荡,混进了许多眼线探子。而顾扶风是个行事胆大的,便借着这一回群英会,不仅试出了奸细,还跟大宁的官府来了一次硬碰硬。
原也不必这么张狂,可他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她要做的事铺路。
拂晓的名气越大,才会越有价值。
而这一次,承玦本就手握重权,他的旅贲军和左卫率就是长安兵力中最核心的构成。权当让他试试长安的军力,这样等到卿如许要离开的时候,他也好准确地预判兵力部署。
再者,顾扶风就是这么个人他想跟承奕合作,可绝不会自己上门。于是就等着这么一台大戏上演时,不仅给了承玦一巴掌,还能顺水推舟地同承奕见上一面。
一石三鸟,张狂肆意,依旧是他的风格。
卿如许笑着摇了摇头。
一群江湖人办事,行事到底草莽了些。纵然承奕今日暗里帮了顾扶风一把,可也不代表他已经松了口,决定接受同顾扶风的合作。
她看了看天色,暮色渐沉,那一位王爷想必还在宫里挨训呢。
她叹了口气,思及今日种种,她心里头也是荧荧扰扰,总觉得有些尴尬的、暧昧的东西若不尽快打消,只会一直横亘在俩人的心里头,让以后的相处都感不适。
她这样想着,便又转身出门而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纯净不染烟霭花
卿如许兀自沉默了片刻,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再次开口,语气却严肃了许多。
承奕,今天的事儿多谢你了。
她的眼睛在烛火下亮亮的,认真地看着承奕,我倒真的没有不信任你,也没有故意对你所有隐瞒的意思。其实从南蒙回来,我就一直想跟你聊一聊我的事,也想过找机会让你跟扶风见上一面的。可近日事太多,陛下每日召我入宫对我耳提面命,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只是没想到今天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要让你在一个兵荒马乱的时候冒险帮我这一把,实在是我的不是。
她说完话,等了半天,可承奕却没什么反应,只默默地继续吃着饭。
卿如许抿了抿唇,又凑近了他些,继续道,至于我的打算,我想你今日应该也猜得七七八八了.......扶风应该也同你表达了合作之意,这也是我的意思。你.......你怎么想?
承奕这才停下筷子,回头看向她,问道,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非要去南蒙,非要走这条路?
卿如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答,是。
承奕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是为了他?
卿如许垂下眼睫,脸上闪过几分女儿家的羞涩,顿了顿,才又抬起眼眸,道,......是,但也不全是。
她抬头看向前方,目光变得悠远,我从前呢,心里有放不下的东西,所以一直抻着一股劲儿,倾尽所有只为完成那一件事。而做官,做一个清正廉明、拨乱反正的好官,反而是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累积出的一个理想。所以我在问自己,如果今日我已经离那个权力的核心那么近了,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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