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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的日子选定在了次月初六,原该礼部带着风水师和黄历亲自到新君面前禀报,可盛阳王却接了过来,却划掉了初六,选了初八,又亲自去了新君的寝殿禀报。
彼时卿如许坐在宫殿的长廊上,正望着接天莲叶赏荷。盛阳王行礼之后,也坐了下来,同她讲了择定的登基之日。
卿如许道,皇舅定了便是,苒华并无意见。
盛阳王点了点头,又引了另一个话头,道,......林疏杳现还关押在枢密院大牢,我这里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往来信函。是功臣还是罪人......只等你一句话。
卿如许的眼睫动了动,转头又去望荷莲,道,........林家为了南蒙远离母国,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皇舅这些年与林侯保持联络,自然比我更清楚。
她转过头来,看着盛阳王,道,虽然林侯此次带我回南蒙也有私心,可到底于我有抚养之恩,且他从无害我之意,对南蒙亦无实质的伤害之举。林家三代为南蒙的付出不可量计,何况为了保守身份的秘密,为了我南蒙帝国的荣誉,他还牺牲了一个儿子........所以还请皇舅看在他人已年迈的份儿上,莫要追究他区区失足之责,让他守护林家的荣耀,能颐养天年。
盛阳王看着她的脸,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好。南蒙不会忘记林家。
卿如许又温和了语气,道,皇舅为了我陆氏家族亦是殚精竭虑,南蒙的历史也不会忘记书写这一笔。待我即位,便封皇舅为摄政王,百岁之后,也将对皇舅以皇帝礼相待。
盛阳王点了点头,似得到了什么承诺,终将梗了多年的心事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这一生,无子嗣绵延,乃难瞑之憾事。能保住晚节,享一回尊荣,也算弥补缺憾了。
过会儿,他又道,如今朝堂上还有反对之声,你生父的身份,必被那些老臣诟病,即便即位,仍难以服众。若要堵住悠悠众口,还需计议。如今三大家族被削,为免他们起了忤逆之心,联姻是上佳之策。
卿如许听了,并没说什么,盛阳王就又接着道,与你年龄相仿的功臣勋亲子弟的名册我已让户部去拟了,待登基之后,便可着手婚事了。皇族需要子嗣,百姓需要安心,你也需要一个可堪重任的人辅佐支持。
卿如许没有回头,淡淡应道,知道了。
待盛阳王离开之后,卿如许才又转回眸子,望着他岣嵝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就去招呼阿争,问道,你家主子呢?怎么小半个月都不来信了?
阿争看着她,想说自己也不清楚,又怕她生气,最后也只能瞪圆了眼睛,无奈地耸了耸肩。
第三百五十四章 心知肚明相告诫
南蒙新一位女皇即将即位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九州大陆。
民间议论声不止,邻国都对这位女皇的登基迟回观望。
盛阳王已为卿如许解决了许多非议,但仍有顽固者不肯妥协。
卿如许晨起才刚踏出殿门,就被右谏议大夫佘冕、观文殿大学士魏普及一众官员拦了下来。问其缘由,佘冕道,苒华公主即将登基,依循祖制,该先行拜祭祖先,由大理寺和礼部确认血缘正统后,再入皇室族谱。而后才能册立为储,并昭告天下族系宗亲,若无异议,之后才可行登基之礼。
如今宫中已经都对卿如许改了称呼,直称殿下,待登基后再改为陛下。可佘冕仍称她为苒华,态度已是十分明确。
周围宫人听得皆是一头冷汗,忙看了一眼卿如许。
他们虽还不了解这位新君的脾性,可也知道她这些年在大宁的事迹。如今见了本人,只觉她不喜多言,性直刚冷,令人还摸不到深浅。
卿如许打量了几眼佘冕,问道,佘卿的意思是,在怀疑本宫的身份?
她语气平平,脸色也平平,可这一句措辞却是直白尖锐。宫人闻言,俱伏跪于地上。
卿如许看了一眼宫人,没说什么,就见面前的佘冕又行了一个板板正正的礼,背脊却是一点儿也没松,道,臣不敢。但公主既要成为一国之君,对上有列祖列宗,对下有万千百姓,当无所隐瞒,无可含糊,方可平众议,稳龙座。
隐瞒?含糊?卿如许道,佘卿不妨说说,本宫隐瞒了什么?含糊了什么?
佘冕道,既是帝王,不止有掌控天下之责,一言一行亦在天下人的眼睛里。故而公主既要做君王,身世也需由史官记录在册,细呈于天下。
卿如许反问,细呈?要多细致?
佘冕抬起眼眸看着卿如许,毫无惧色道,包括父亲与母亲的名讳,公主殿下的生辰,自小生活于何处,受教于何人,又如何得知身世返回南蒙,这中间可有除盛阳王外的其他人证物证.......
卿如许不禁冷哼一声,道,这些自然将有史官记录,不日也将公诸于世,佘卿就算心有疑虑,也不该这般心急吧?
佘冕道,史官公诸于世,那是对百姓以交代。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臣要做陛下的矛,要做陛下的盾,也望殿下登基之前,能先予臣等信任。
卿如许闻言,心道这佘冕果然如盛阳王所说,不止是固执拘泥抱令守律,还十分难缠。她被磨得有些没耐心,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可所见之处只有宫女太监。毕竟这大清早的,盛阳王若无急事又怎会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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