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叶寻道:[陆有一说的没错。]
在他们俩的言之凿凿下,群里原本不敢相信、嗤之以鼻的态度转变为了半信半疑。江落欣慰地看了叶寻和陆有一一眼,就知道他没有选错人。
欺骗他们俩很容易,但欺骗班里其余的人却很难。
不管是原身还是现在的江落,对于这个班级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外来者。在这种情况下,由向来讨厌江落的陆有一和冷淡的叶寻开口,班里的人会更相信池尤喜欢江落的这条信息。
显然比江落本人亲口说出去更好。
cp嘛,不就是若有若无,靠自己脑补得出的糖更有真实感吗?
马上要到学校了,陆有一甩甩发酸的手指,发出去最后一句话:[我们马上就到学校了,你们要是不信就自己问江落,再说了,你们就算不相信池尤会喜欢江落,也要相信池尤的审美吧。]
江落:
穿越了之后,他不知道第几次地感谢自己的这张脸。
江落收起手机,酝酿一会儿该怎么表演,才能既表演他出池尤的爱,又能表现出一个渣渣浪子回头的决心。
和叶寻、陆有一不同,班里剩下的五个人之中,有三个人并不好对付。
一个是道家子弟葛祝,一个是六大门派中体魂双修的卓家长女卓仲秋,一个是常年两眼笑眯眯让人无法看穿心事的闻人连。
一个靠直觉,一个靠阅历,一个靠看人心,都不是好哄骗的人。
十分钟之后,三个人到了学校门口。
一下车,他们就看到了学校门口外站着的一个帅哥。
帅哥穿着休闲短袖和短裤,两条笔直的腿比女生还要白。他带着鸭舌帽,正靠在墙上应付着包围他的一群女生。
陆有一看到帅哥后咋舌:竟然来接我们了,这一个个的真是太八卦了。
江落眯着眼去看这个人是谁,还未看清,帅哥就发现了他们,从女生群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熟练地伸手打招呼,怎么还带回了一个鬼东西?
声音沙哑,中性十足,宛如被烟酒泡透。
帅哥看向的是陆有一背后的背包,断头鬼的头颅正在里面装着。然而断头鬼尚未露出一丝不对,对方就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
叶寻和陆有一却并不惊讶,叶寻微微抱怨道:它缠着江落不放。
帅哥看向江落,他比江落要略微矮上一些,这时微微抬起头,露出鸭舌帽下一张锋利却不失女性特征的面容。
眼神锐利深邃,五官雌雄莫辨,脸型隐隐透着女性的柔和大气,江落这时才发现这帅哥其实是个女生。
卓仲秋的目光犹有实质地在江落的身上巡视,突然吹了一声口哨,池尤的眼光不错嘛。
后方的女生们怯怯追了上来,停在两米之外,面上红晕浅浅,学姐
卓仲秋无奈转过身,反手指了指江落,妹妹们,学姐喜欢这种长相的。她顿了顿,笑了,最好是大胸,毕竟学姐自己是个平胸嘛。
女生们脸颊爆红,一口气全散开了。
陆有一:好嫉妒啊。
叶寻默默点头。
卓仲秋对江落很好奇,回去的一路上问了江落很多问题,这么说,池尤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她双手环胸,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一声,有意思。
江落也觉得有意思,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笑了笑,看到旁边在小路座椅上卿卿我我的小情侣,灵机一动,突然怔然停下了脚步。
卓仲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你们以前来这里约会过?
黑发的漂亮青年笑了笑,不算约会。
池尤确实带原身来过这里,然而却是为了在那些普通学生的面前羞辱原身。
江落看着花丛的眼神温柔,他喜欢植物,大二打完设计基础之后就因为这个原因偏向了景观设计。去掉过度的嚣张和自负神色后,这样的神色令他看起来犹如珠宝被绢布擦拭过浮尘,有种升华似的耀眼。
眼带柔情,笑起如含风带露,看起来飘飘渺渺,仙气出尘,骨子里却又藏着几分藏匿的妖气,有种矛盾的魅力。
卓仲秋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想爱情这玩意真是让人脱胎换骨。连江落这个渣渣都浪子回头了,但浪子回头金不换,卓仲秋不是那种会拿刻板印象看人的人。
她将江落表露的温柔理解成了对池尤的怀念,又看了眼江落的脖子,试探道:听陆有一说,池尤昨晚出现了?
黑发青年的脖子上被医护人员裹上了两层纱布,看起来有几分禁欲。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想起了上次和池尤的见面,面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是啊,他来找我了。
一个要带走自己的恶鬼把自己脖子掐成这样,江落还能笑得出来,卓仲秋是彻底相信他对池尤心怀爱情了。卓仲秋头疼地揉揉眉心,不是吧,你还能笑得出来?他来找你,是想要你的命啊。
江落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表情,固执地道:池尤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他只是想我了而已。
卓仲秋:真是和那群谈恋爱上头的恋爱脑一模一样。
陆有一都看不下去了,他欲言又止道:可是你的脖子
江落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轻轻地道:这一定是他太激动了,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卓仲秋挪到叶寻身边,悄悄指了指脑子,他是被池尤灌了迷魂汤了么?
叶寻叹了口气,他很喜欢池尤,又对池尤心怀愧疚,只怕池尤真的让他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就去死。
那不行,卓仲秋当机立断道,绝对不能让池尤杀死江落。
即便是为了池尤,他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池尤做出这样的事。
这绝对不是对方的本意,池尤已经化成了鬼物,杀死爱人,让爱人来陪伴自己的念头或许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他们必须要阻止池尤,免得池尤恢复理智后想起自己做了什么,坠入后悔痛苦的深渊。
卓仲秋和叶寻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白桦大学的老校区在市中心,市中心的地寸土寸金,因此老校区的面积并不大。自然科学与社会研究学院在最深处,江落跟着他们左转右转,不知道绕了多少次的弯,眼前的偏僻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先前没看到的崭新的道路。
江落心中升起了两个字:阵法。
小路后的景色豁然开朗,高大的教学楼建在半圆形的清水湖畔,成玉带环腰的风水格局。
花草树木每一处的位置都刚刚好,江落放眼一看,第一眼就在上空看到了许多似有若无的金色雾气,这便是风水宝地特有的祥瑞之气。
再一细看,天之气,地之灵,日月山川与草木花草,各个的生气灵气围聚在水边,竟让这处地方隐隐有龙脉之效,乃是上上之局,设计出这一处学院的人,绝对是个了不得的风水大师。
江落惊叹着往班级走去,而班级里的人也正透着窗户在看着他们。
簪着发髻,一身宽松道服的葛祝双手交叠,含笑看着外头越走越近的三人,他的面容平和,眼中明亮洁净,令人看着就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无拘无束之感,瞧,他们回来了。
坐在他对面的高大块头沉默应了一声,看着外面半晌,突然道:叶寻手里的玩偶被用过了。
葛祝微微一惊,一个民宿店的委托而已,竟然动用了怨灵玩偶?
如山一般健壮又沉闷的匡正嗯了一声,他是炼器师,对自己炼出来的工具有着心有灵犀的能力,不用担心,只是被稍微使用了一下。
葛祝擦擦头上的冷汗,吓死道士了,我还以为小粉又乱吃东西了呢。
说话间,外头的四个人已经走了进来。葛祝笑容阳光灿烂,热情朝他们挥了挥手,欢迎回来。
匡正起身,他明明是个大个头,却看起来格外拘谨,默不作声地给几个人抽开了椅子。
江落余光瞥过这两位同学,气质友善的道士是葛祝,有着一身小麦色皮肤犹如工地搬砖汉子的是炼器师匡正。
匡正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玄学界的人才越来越少,炼器师更是百里挑一,匡正却在炼器一道上有着强大的天赋,更难得的是他本人思维简单,做事专心,在炼器一道上可谓是一日千里。
葛祝和匡正也正在看着他,江落靠窗坐下,托着腮朝他们微微一笑。
葛祝也是微微一笑,定睛看向江落。
人是由骨架支撑,正如房子一般,五官便是房子的窗口所在。所以相术师看相,首要便看骨相和面相。
骨相需上手摸,面相却不必。人的五官汇集灵气,五脏元神都通向面部,葛祝学相数已久,只凭一眼便能判断出普通人的一生成败得失。但此时,葛祝却只在江落身上看出了一团遮得严严实实的迷雾!
他心中惊愕,蹭地一下站起身,结巴道:这这这
江落手指上缠上一缕黑发,兴致盎然看着他,嗯?
葛祝快步走到他身边,严肃伸出手,江落同学,可否让小道给你看看手相?
江落笑眯眯地伸出左手给他,请。
葛祝握上了他的手。
入手细腻光滑,犹如苔藓一般柔软,指尖修长,表示其人聪明俊美,有大富大贵之相。这只是最基础的手相特征,葛祝还想细看,却被杂乱的掌纹晃得眼睛晕,眼睛瞪得铜铃大,也未曾看出分毫。
身边人静悄悄的,生怕打扰他。半晌,葛祝一头大汗地放下了江落的手,恍惚地回到位子上,他捧着保温杯笑得虚弱无力,无事无事,人生在世,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的命哪里有这么容易参透?努力才能越来越好,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度过严寒,才能迎来安好。要知晓,一眼看到底的人生,可谓是十分惨不忍睹了。
外头一道笑声传来,葛祝,你又在炖什么心灵鸡汤了?
话音未落,后门就走进来了两个人。说话的是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士,长发飘飘,笑得双眼眯在一起,连衣裙外披着一层米黄色披肩,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踱步而来。
她很高,非常高,比身后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少年还显得高挑修长。这看起来赏心悦目、端庄优雅的美女,正是低调神秘的闻人连。
一个有女装癖的男人。
闻人连身后的外国美少年塞廖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用外国人特有的口音笨拙地道: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葛祝叹了一口气,闻人,你来了。
闻人连收拢披肩,含笑坐在江落对面,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睫毛浓密,不由让人怀疑他看不看得清东西。
葛祝,你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什么都看不出,葛祝老老实实道,你要试一试吗?
葛祝学的是相数,闻人连学的是卜数。
闻人连闻言,仍旧笑眯眯地拒绝了,你都看不出来,我就不自取其辱了。相比于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我更想要问江落同学一些话。
他学着江落的模样托腮,绸缎似的假发滑到他的胸前,闻人连好奇地问:江落同学,你和池尤上过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池尤:鬼压床算不算?
第8章
闻人连的笑温柔却不过分热情,哪怕是问了这种问题,也不会让人升起恶感。
如果匡正是一座山,葛祝是一道清风,那么闻人连便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不打算从拿手的占卜算卦入手,也并不像是卓仲秋那般暗中观察,而是将这份好奇摆在明面上,问出了一个既好回答,却又不那么好回答的问题。
江落当然没有和池尤上过床。
这个问题其实只有一个答案,闻人连本人也知道。因为在陆有一和叶寻讲述的故事中,江落在池尤死后才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池尤。
池尤活着的时候,江落怎么可能和池尤上过床?
但是
江落托着下巴,转头看向窗外。
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打在他的身上,岁月静好,安宁平和。窗外突然飞来一只小小的麻雀,麻雀轻巧地落到江落身边的窗沿上,黑黝黝的小豆子眼静静看着江落。
江落随手摸了摸小麻雀,看着半空中的金色瑞气,在这种风水宝地之下,池尤这种鬼物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现身的。
于是他大胆地说了:没有。
闻人连弯了弯眼睛,毫不意外,正要说些什么,江落却道:但在昨天晚上,我却经历了一次鬼压床。
窗口的麻雀一动一动地盯着江落。
江落秾丽的面容上,逐渐浮起了两层色如桃花的红晕。从浅到浓,如晕开的涟漪一般动人,麻雀无机质的眼睛中倒映着他的面容,连江落轻轻垂下的睫毛抖动,都一下不落地纳入了眼底。
江落红着的脸,却给身边人带来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江落不自在地低咳了几声,我做了场春梦。
闻人连错愕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池尤在《恶鬼》中是受的身份,所以江落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代入成了攻。哪怕他的这张脸比池尤看起来还要艳丽,但这不影响他的自信。
江落似乎有些害羞,抬手捂住了脸,黑发从两侧掩住了手掌和他的脸庞,他慢吞吞地道:梦里,他很主动。
江落忍住笑,用甜腻的声音,继续说着书中所记过的池尤的身体特征,我才知道他的腰腹上原来还有三个小小的连在一起的痣。
自从上一次的交锋后,江落和池尤就彻底撕破脸皮了。
池尤没兴趣了要杀他,有兴趣了更要杀他,简直就是个疯子,既然疯子无论如何都要杀死自己,为了保命,江落也只好不择手段了。
他这会儿幸灾乐祸地加油添醋,尽情报复上一次被掐脖子的仇。
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伤,江落放下手,担忧地道,垂下的眼帘快要忧愁得落泪,他一向是这样做什么事只想着让我开心,从来不会想着自己。
身边人: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