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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楚王府,她曾经也是住过的。十二岁的时候,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楚王府里,爬上树,拿弹弓打月亮。
    记忆中很美好的地方,此刻到处都是焦土。
    烧断的横梁落在地上,被老仆精心照顾的花圃毁于一旦。
    姜定蓉跟在宁楚珩的脚后,茫然地抬眸四处张望。
    记忆中的碧瓦飞甍,染上了一层烟熏,几乎在还弥漫着呛人烟雾的环境下,变得垂垂老矣。
    宁楚珩牵着她的手。
    “将军怎么会赶得这么巧?”
    姜定蓉忽然问道。她就很意外,楚王府的这一桩意外,居然意外的让宁楚珩给解决了。
    “恰巧路过。”
    宁楚珩随口说道:“起火的是楚王府。楚王殿下为国守卫疆土,若是让楚王殿下的旧宅失火,未免太让殿下心寒。”
    姜定蓉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看,还是有人知道父亲是为国守护着北楚安宁。
    “而且,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宁楚珩眼神有些暗沉。
    “为什么这么说,将军可是抓到谁的把柄了?”
    姜定蓉见他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
    宁楚珩指了指连廊的边沿。
    “有人泼了油。”
    “翻墙入内,将油沿着连廊倾倒,只需要一把火,瞬间能把整个楚王府烧毁。”
    姜定蓉随着宁楚珩的话,眼神冷厉了许多。
    今日若不是宁楚珩,要么楚王府彻底被烧毁,府上老仆出事,要么,就是她姜定蓉的劫难。
    这笔账,她必须得跟人好好算。
    “我来时,楚王府周围暗藏了不少人。”宁楚珩眉心微蹙,“见我率人救火,就悄悄撤去。当时着急救火,一时失察,忘了追寻。”
    姜定蓉垂下眸。
    “将军能恰巧赶到救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宁楚珩话锋一转:“纵火之人抓住了。”
    姜定蓉抬眸,眼中期待了那么片刻,就冷静了下来。
    纵火之人,并非主谋者。
    更何况抓住一个纵火之人,也未必会真的供出背后是谁。
    说不定会又是攀咬呢?
    抓到了人未必是好事。
    “是吗,那人怎么说?”
    姜定蓉并无什么兴趣,不过是随口一问。
    宁楚珩摇摇头:“人抓着了,我忙着救火,把人捆起来堵了嘴扔在那儿。”
    尚未审讯。
    姜定蓉哦了一声。
    楚王府里沿着连廊的位置被烧毁最惨,外头院子的几处横梁垮塌。
    但是从外院往内院走,却是一片完好。
    那纵火之人没有考虑此处。重点都放在了有人的外院。
    毕竟内院里都是主子们在的地方,而楚王府的主子们,最后一个住过的少主姜定蓉,也都是多年前住过一次。
    想要杀人,火势烧起来的地方必然是有人的外院。
    “还好,烧毁不严重。”宁楚珩跟着姜定蓉逛了逛,心中有了数,“明日报给陛下,请陛下派工部来修葺。”
    姜定蓉心中一动,问道:“楚王府,多年都不住人了,烧了就烧了,还要修葺吗?”
    宁楚珩扫过这垂败的楚王府,难得眼含敬意。
    “我小时,祖父曾告诉我,若国之疆土有人守生,有人守死。那宁家军守得的生,楚王一脉,守得是的死。”
    “与国运系于一体的楚王一脉,值得敬佩。也不允许任何人玷污,羞辱。”
    他或许是怕姜定蓉不理解,轻声解释:“火烧楚王府,这是对楚王一脉的极大侮辱。无论纵火之人是谁,都是狂被忤逆之徒。”
    “修葺楚王府,是对楚王府的最基本的尊重。”
    姜定蓉听着慢吞吞眨了眨眼。
    “……只有你这么想吗?”
    顿了顿,姜定蓉换了一种说辞。
    “是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吗?”
    宁楚珩却沉默了。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姜定蓉,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或者对于陛下有意的误导下来说,众多人都以为北楚其心有异。
    毕竟一个无畏惧风霜冰雪,外族侵略,守着国土边境的王,太容易让百姓视若神明了。
    这对皇权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姜定蓉在宁楚珩的沉默中读懂了。
    她轻叹。
    谁能想到在最后,会对楚王一脉有崇敬的,只有同为将领的宁楚珩。
    春末的夜色里,也许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场火,显得格外灼热,走了片刻,姜定蓉站住脚,不再往里走了。
    何必去看呢,已经知道了旧邸遭遇了这些就够了,等待她做的还有很多。
    纵火之人在军士一来时就抓住了,一个混迹在市井街头的脏手,做了不少恶事,军士里甚至有人认识他,说他姓赵,是个街头有名的无赖。
    街头一个无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背上几十斤油来火烧楚王府。问都不用问都知道其中内有隐情,宁楚珩还得把人带到刑部去,犹豫了下,问姜定蓉要不要先回去。
    “我陪你。”
    姜定蓉不想回去。回去也是会想到这件事。跟着宁楚珩,最少能快一些知道。
    虽然她明明清楚,老赵供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宁楚珩没说什么,让下属把她骑来的马牵走,自己抬手抱着她上了他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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