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脸色勃然大变，心神也跟着乱了。
    萧家暗卫死了两个，如何都是瞒不过了。
    容九唇角噙着一丝兴味的笑意，冷眼看着他：“需要本公主把你带来的护卫严查一番吗？”
    萧家暗卫引开楚卫的时候，受了伤，他们既然没有逃出木兰山，那便一定还混在林家的护卫之中。
    林琅紧抿着嘴唇，脸上的慌乱之色，却是悉数敛去了：“没错，勾结萧丞相，暗杀周承邺的人，是我。”
    吴将军和赵巍都惊住了，似乎都没想到，林琅看起来儒雅文弱，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射杀东周皇子。
    柔嘉公主一听他承认，抽出腰间的鞭子，想要缠住他的脖子，被林琅躲了过去，柔嘉公主气怒，又挥鞭过去，却被楚洵抓住了：“柔嘉公主这是何意？”
    柔嘉公主狠厉道：“他在我皇兄身上射了一箭，本公主要千百倍奉还。”
    楚洵的声音听着温和，却带了一丝寒霜：“林琅乃我南楚臣民，即便有罪，也轮不到公主处置。”
    “你！”柔嘉公主气噎，怒着脸，没有说话。
    “本宫看在两国邦交上，不与计较，但往后，公主若是依然如此，公主别怪本宫不给东周颜面。”
    楚洵淡淡说着，柔嘉公主却感到了一股凛然的威压，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瘫软在地上的时候，楚洵漠然松开手。
    柔嘉公主面色涨红，愤愤地收回来鞭子，却凶狠地盯住林琅，恨不得将他绑在木桩上，将他射成筛子。
    林琅自知性命难保，事情无可转圜，朝着容九拱手请罪：“公主英明睿智，我无意强辩，但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第1518章 美梦代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勾结萧家逆贼，所行之事皆为谋逆，谋逆之罪，罪诛九族，那时，你怎么不想想你的至亲？你谋害二皇子之时，怎么不想想，若是事败之后，抄家灭族，法不容情？既然当时没有想过，如今事败，祸及满门，才想起他们，是不是太晚了？你以为本公主救了二皇子，就能免你满族之罪？谁给你的脸？”
    容九劈头盖脸斥骂一顿，眉间霜色似雪，似是强压着怒火。
    林琅面露羞愧，如鲠在喉：“臣，臣......”
    “你什么？”容九目光淡淡冷冷，瞥向他。
    林琅呐呐无言，容九仍那般寒着神色，淡冷地看着他。
    “你没有想过任何人，你的至亲，天下的百姓，你从来都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他们想过，你想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心底的那一点小情小爱，你以为有萧家暗卫相助，便能将二皇子置于死地，就能迎娶吴小姐，可你有没有想过，二皇子死在木兰山，如何给东周交代？两国交战，萧丞相起兵造反，国将不国，何来的林家荣耀？你就算娶了吴小姐，能享几日夫妻温情？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读圣贤书，这点道理，你不懂吗？”
    林琅面色震动，煞白如雪，僵立地站在容九面前，在她清冷如刀的目光下，自行惭愧，险些站立不稳。
    容九说得没错，他什么都没有想过，他所思所想，不过都是如何报夺妻之恨，如何杀周承邺泄愤。
    帐篷之内，静得落针可闻，就连柔嘉公主都难得没有吭声。
    许久，林琅闭了闭眼，跪伏在地：“臣愧对陛下，愧对社稷，无颜求情，可家父并不知情，还请公主能网开一面。”
    “你们几家缘何会和亲东周，心中没数吗？柔嘉公主堂堂一国公主，出自中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东周，那些王孙公子，求娶者不知凡几，她何以要自贬身价来南楚为妾？为两国邦交？”
    容九冷笑着扫过几人，目光满是嘲弄讥讽，吴将军老脸涨红，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他们为的是南楚的火器！谋的是南楚的江山！本公主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林大人位尊九卿，会不懂？他不是不懂，他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毁了七哥只娶一妻的誓言，好让日后能让林家姑娘入宫为妃，他身为股肱重臣，不为国，不为君，不为民，也如那些居心叵测的异族一般，谋的是我楚氏的江山！你来告诉本公主，你们父子所行，何以网开一面？”
    容九一字一句，言语如刀，当着柔嘉公主的面，拆穿东周的阴谋，柔嘉公主脸色难看，吴将军更是无地自容。
    赵巍被震得不轻。
    原本，他还憎恨容九，恨她为了小青萝，便牺牲赵家的姑娘，让他赵家的姑娘去和亲，可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赵家有负皇恩，赵家落得如此下场，全是赵家咎由自取。
    暮春时节，日光微暖干燥，林琅跪伏在地，衣衫却被冷汗浸湿。
    萧丞相给了他希望，让他做了一场大梦，梦里锦绣荣华，美眷如花，如今梦醒，这代价，却是满门尸骨鲜血。
    第1519章 绰绰有余
    林琅跪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容九毫无情绪地看着他，眸光沉静得没有丝毫的波澜，却让人想起寒冬时，那覆了风雪薄冰的湖面，浸透了寒意。
    “林琅勾结逆贼，行刺东周皇子，叛国谋逆，罪该万死，立斩不赦，另革除林靖远光禄大夫之职，流放三族，没入奴籍，林氏子孙永不得参选科举。”
    林琅猛然抬起眼，眼底惊涛难平，脸色刹那变得惨白：“公主，罪臣死不足惜，但事情尚未酿成大祸，林氏子孙无辜，请公主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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