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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知道他的性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又或者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的时候,凌云湛都会拿一本《六韬》翻看。
流风不敢打扰,一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开口:“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凌云湛翻了一页,问道:“锦歌晚上吃了吗?”
“吃了些。”流风答了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思无益,雍州城风景秀美,属下明日陪殿下出去散散心吧。”
凌云湛正要开口,一个侍卫进来禀道:“殿下,叶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第2159章 等不及了
凌云湛握着书卷的手一紧。
叶锦歌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性命吗?
这么多年的情意,在她眼里,就如此不值一文,连多等一天,都等不及了?
“殿下就不想为自己求个圆满?”
凌云湛突然想起容九问过的一句话,不由晦涩自嘲。
他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圆满了。
侍卫还等着凌云湛回复,见他迟迟没有出声,不由侧头去看流风。
同住屋檐下,叶锦歌对凌云湛向来都很冷淡,突然相请,大概是为了法华寺一事。
流风心中憋着郁气。
他家殿下的情意就视而不见,如今惹祸上身了,就来找他家殿下,不要脸!
流风黑着脸,瞪着那侍卫:“夜深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家殿下累了。”
侍卫一脸的尴尬,拱了拱手,正要退下,凌云湛开口了:“告诉叶将军,本王稍后就到。”
侍卫躬身退下了。
“殿下,”流风心中不平,道“叶将军胆大妄为,就算九公主要依法处置,也是她罪有应得,她向来视殿下如无物,此番来请殿下,也是为求殿下救她,殿下何必为了她得罪九公主?”
凌云湛放下书卷,从案后起身,经过他身边时,在他肩上拍了拍:“夜深了,你早点歇着吧。”
流风看着他离开,心下只有悲叹。
他家殿下真是没得救了。
叶锦歌坐在庭院中饮酒赏月,听到脚步声,她收回目光,看向来人,脸上带着笑:“殿下来了,请坐。”
凌云湛落座后,也倒了一杯酒,放到鼻尖闻了闻:“酒香清冽,是好酒。”
“很久没与殿下一同赏月饮酒,”叶锦歌笑笑,仰头看向夜幕,看着那一轮皎洁清辉,“今晚的月亮真圆,跟我们以前在城楼上看到的一样。”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可惜月有圆缺,世事常变,今夜亦非当年。”
叶锦歌神情一顿,端着酒杯的手也顿了顿,须臾,缓缓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这几天,我常常在想,若是人不用长大,是不是就能世事如常,父兄不会死,殿下也永远都是那个与我一同胡闹,一同饮酒畅谈的殿下。”
凌云湛慢慢抿着酒,静静道:“每次你我一同饮酒,我都在想,如果我向父皇请旨赐婚,你做我的湛王妃,我弹琴,你舞剑,夏天我们泛舟湖上,冬天便煮酒赏雪,然后,你们会有三两个孩子,一世无忧,百岁安然,那该多好。”
叶锦歌垂下眼睫,饮着酒,没有说话。
耳边是凌云湛温和低浅的嗓音,一字一字,深深地凝视着她说道:“锦歌,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求与你情能白首,在你身边陪着你,便圆满了,锦歌,你可明白本王的心意?”
“我知道,可我给不了殿下想要的,便只能视而不见,殿下,对不起。”
“锦歌,为何你对我总是这么狠心?”
“一颗心给了一个人,就容不下另一个人了,殿下明白的,不是吗?”
第2160章 气息全无
凌云湛神情落寞,低声说道:“我心之所愿,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不是给不了,你只是不想给。”
叶锦歌眸光一颤,道:“芸芸众生,不知凡几,一个叶锦歌,不值得殿下......”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凌云湛打断她,定定地看着她,“本王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本王心意,并非逼你心悦本王,强扭的瓜不甜,情之一事,你情我愿,两心相许,方能长久,若相逼便能得偿所愿,你我也不会错过这许多年。”
“殿下,对不起,你给的情意,锦歌这辈子都无法给你想要的,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从前的许多年,与你共度的时光,殿下永远都是锦歌最好的朋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过去种种,既非你我所愿,不必再提了。”
叶锦歌敛了眉眼中的情绪波动,举起酒杯:“殿下,再陪我看一次日出吧。”
“好。”
满天星辰之下,两人举杯对饮,看月色星辉,直到有金光洒下,天色熹微。
一缕金光落在她脸上,转出淡淡的光晕,衬得她的脸庞柔和了许多,叶锦歌嘴角微微轻扬:“殿下,你看,今日的日出真美,从前的日出也好美,好想回到那个时候,我们懵懂年少,不懂得何为喜欢,你、我、还有夙王殿下,我们三个每日一起练武,偶尔背着我父亲偷个懒,那样的日子真好,那个时候,你清湛温和,夙王殿下就清冷寡言,可不论怎样,我们都曾相互扶持,那时候,是锦歌这一生中,最开心快乐的时日,只可惜,时光易逝,我们谁也回不去了。”
叶锦歌说着,转头去看凌云湛,他安然静坐,朝着那片金光看去,却早已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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