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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几秒,容程将苏幼青落在额前的碎发往后拢了拢,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稍微加了些力气,攥紧。
也罢,哪有那么多天时地利人和,大多时候, 不过是“凑巧”二字。
看着近在眼前,让他数次想亲上去的脸,容程稳了稳心神,有些艰涩,又终于解脱般地, 说出人生第一句告白。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苏幼青微微张开唇,眼里的惊讶出现后, 很快一瞬而逝。
甚至生出——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将容程像洋葱一样,剥开一层又一层,直到看见心的勇气。
“仅仅是喜欢吗?”
……
“是什么样的喜欢,像我喜欢大王喵一样的, 还是喜欢喝奶茶看书追剧那样的,又或者像福伯对少爷那样的……
越听越不对劲, 容程眉头微蹙,急急打断,“自然是不一样的喜欢。”
“有多不一样?”苏幼青目光闪烁不定。
她将被容程攥住的手,向外扯。
容程以为她要退缩,连忙伸出另一只手覆上去,两只手都拉住她。
他喉头一阵发紧,薄唇紧抿,有些不自在的避开她视线,终于低哑着嗓子承认。
“我说的……喜欢,是爱你。”
怕她听得不够清楚,还重复着重强调了一遍,”是的,我爱你。“
洋葱的心,果真是粉红色的。
苏幼青得到了答案,反而蓦地一阵心慌。
容程的眼,隐隐流光溢彩,直勾勾地盯着她,明显在等着她回应。她开始隐隐后悔,刚才逼容程逼得太紧,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
正好,高热的困倦,带着头痛一并袭来。
苏幼青索性眼一闭,拧着眉心哼哼,顺便转移话题,“我头痛,你有没有退烧药。”
…………
拿来的退烧药是复合型的,里面的成分有退烧的,也有止痛的,还有安眠镇定的。
苏幼青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轮红日,鲜红欲滴,旁边的云彩被渲染得浓稠如血,在将要贴近地平线的时刻,将城市的建筑笼上一层晦暗颜色。
天台上的风带了点闷热,吹着只会让人躁意更盛。
已经离放学时间有一个小时,学校里的学生,除了住校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
十八岁的容程,站在天台上,被燥热的风吹得更加心绪不宁。
医院传来讯息,陈晨已经进了手术室,输血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既然没有闹出人命,那么他想给这个在学校里,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一个解释的机会。
离开了苏小红的他,还存有一丝幻想,也许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有别的可能,苏小红只是凭借只言片语猜测,将齐臻想象太坏。
“来了?”
“来了。”
两人碰面第一句话,宛若警匪片中卧底交换情报。
齐臻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容程,容程摇了摇头,他自顾自又掏出打火机,抽上了。
学校里禁止学生抽烟,不过有不少男生,会私下里偷偷抽一两根。
齐臻抽烟,容程破天荒头一次见。
他印象中的他,一直是个谨遵校规,勤奋学习,标准的好学生。
撇开同学、朋友之谊,当容程从另一个角度看齐臻时,发现他的脸看着陌生极了,这个在他眼里努力、和善,只是有点怯弱的人,也许从未真正认识过。
或者,撕掉表面虚与委蛇的讨好,齐臻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评奖评优也好,竞选学生会干部也好,乃至于最近的奥赛金奖推荐名额,齐臻自始至终,只把他当成一个有利可图的对象罢了。
被利用,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在刚成人,还有着少年意气的容程身上再次发酵。
他被怒气冲得头脑发胀,都等不及让警方介入调查,想当场试探出真相。
“刚刚医院来消息,陈晨死了。”
齐臻拿烟的手抖了抖,烟头掉在地上,发出哭腔,“怎么会?她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去自杀!”
……
“她就是太喜欢你了,才那么傻!”齐臻捂住脸,开始哀嚎。
被他浮夸的栽赃气得想笑,容程索性直球对决,丢出重磅炸弹,“陈晨在死前,留了一封遗书,说她怀孕了,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
“怎么会?遗书上……怎么会写…”
齐臻的哀嚎骤然停止,他声音顿了顿,将捂住脸的手拿了下来,瞪大眼睛问,“你看到遗书了,她留的?”
“是啊。”
容程从口袋掏出信封,里面的信已经被他替换成一张白纸。
“除了怀孕,她还说了孩子的爸爸是谁,你猜猜,她写谁?”
齐臻乍听,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后,目光逐渐狠戾。
他脸色阴沉地说,“我怎么会知道。该不会是你吧,她向来喜欢你,要做也只会和你做。”
这倒打一耙的伎俩,瞬间恶心到容程,他是真想狠抽自己,把曾经看走的眼抽回来。
容程不慌不忙地抖了抖手上的信封,“其实验证很简单,报警就是了,让警察查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DNA到底是谁的。我敢去警察局做是否匹配的化验,你敢吗?”
…………
答案自然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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