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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后,在黑暗中,许昭昭悠悠叹了一口气。
    看来霍辞真的是铁了心要冷落她了。
    倒是她那日的话说得太绝,直接断了对方任何心思。其实这倒不好,本该继续和他斡旋的,如今反而难以再接近他。
    许昭昭不明白自己那时为何会那么冲动。
    这样下去,很快韩柏荔就会入主东宫当太子妃,她的机会便更少,阿辞回来的希望也越渺茫。
    慢慢地,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一滴滴砸在枕上,凉浸浸一片。
    许昭昭翻了个身,把手枕在脸颊边,咬住嘴唇,小声地哭了出来。
    **
    一夜过去,梨蕊和梨香看着许昭昭红肿的双眼,默默地拿来了鸡蛋和冰块。
    一边给许昭昭敷眼睛,梨香一边道:“锦绣轩一大早就着人来报,说是薛良媛病得有些厉害。”
    薛玲珍的“病”前几日便起来了,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意思。
    许昭昭心知是怎么回事,还是装模作样问了一句:“请太医了吗?”
    “请了,昨晚连夜传的太医。”
    许昭昭点点头:“那一会儿我得空去看看她。”
    虽说薛玲珍不是要死了,但从今后她在宫外,而许昭昭在宫里,要再见面也是难了。
    梳妆打扮完了,许昭昭正要用早膳,却忽然自棠梨阁外来了一行宫人,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善茬。
    许昭昭蹙眉,霍辞还在,即便他再冷落自己,怕是也没有人敢来她这里撒野。
    果然,为首的是一个五六十的老太监,他见了许昭昭之后便道:“许良娣,贵妃娘娘有旨,请您跪下听训。”
    这事许昭昭记得以前乔容也做过,但她没应,今日换了安贵妃,却是难逃。
    许昭昭想了想,便差人去告诉霍辞一声,那太监见了也只是含笑着,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等人走了,他才说:“奴婢来前贵妃娘娘便交待了的,这其实是陛下的意思,为着让韩姑娘平一平心里那口气。”
    许昭昭却故作不知:“什么气?我与韩姑娘从来没有过什么不开心的。”
    “许良娣大抵自己忘了,”那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动那日用午膳时,韩姑娘才说了几句话,许良娣直接就走了,旁人看了还以为是良娣给韩姑娘甩脸子呢!”
    “还有韩姑娘的腿……定国公府也不快着呢!”
    一时老太监说完话,霍辞就算要来也没那么快,又是陛下又是贵妃的,许昭昭不能抗旨,只好跪下。
    宣讲的人是一位比老太监年纪更大的女官,安贵妃素日常带在身边的,也特意从行宫过了来。
    许昭昭跪着的时候也不低头,却仰起头看着女官的嘴巴一开一合,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一点没听进去在讲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昭昭的腿都开始麻了,女官才终于说道:“日后太子妃进了东宫,她是妻,你是妾,她为尊,你为卑,泾渭分明,不可逾越。良娣切记不可再目无尊上,仗着自己是皇长孙的生母和太子殿下的宠爱,就不敬正宫,狐媚惑主。”
    说罢,又俯身朝许昭昭深深一礼:“许良娣,得罪了。”
    接着身后有宫人上前来,捧着一本《女训》到了许昭昭面前。
    “贵妃娘娘说了,让良娣抄完这本书,等抄完了,奴婢再把许良娣抄的送去行宫,分别给贵妃娘娘和韩家姑娘看,”女官继续道,“许良娣这便抄罢,抄完奴婢这就走了。”
    许昭昭缓缓从地上起身,揉了揉膝盖,冷冷道:“我不识字。”
    女官脸色变了变,她是做足了许昭昭不听话的准备来的,又有陛下和贵妃依仗,不怕她不听话,可是许昭昭不识字,这是她从没想到的,甚至连安贵妃都没想到这一点。
    “这......”她一时语塞,和老太监对视了一眼。
    于是老太监便上前道:“许良娣不识字也不打紧,照着画便是。”
    许昭昭差点笑出来,也亏他想得出来,照着画一遍交上去,也不知道到时候安贵妃看见了会是什么脸色。
    她点了点他们两个,道:“好,我抄。你来给我翻书,你来给我研墨。”
    许昭昭到底是主子,既是她开了口,女官和老太监就不敢不从,只能一起跟她进去。
    许昭昭素日起居也是有一间紧挨着寝殿内室的书房的,女官和老太监二人进去之后一看,桌案上文房四宝齐备自是不用说,一只莲藕玉笔洗中的水沾染着淡淡的墨痕,镇纸下随意压着几张宣纸,上面画着潦潦草草几笔图案。
    女官一挑眉,连画画都会,竟也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写字。
    许昭昭慢悠悠坐下,指着《女训》对女官道:“你翻书送纸。”
    又一指砚台对老太监说:“你研墨。”
    二人于是便站定。
    许昭昭提笔,等老太监把墨研好,便下去让笔饱蘸了墨汁,她还特意选了一支又粗又大,平日不常用的笔,这一笔下去就是粗粗一划,等一个字鬼画符似的描完,大半张纸都去了。
    梨蕊和梨香等看着她的字便忍不住一笑。
    女官皱眉道:“良娣写得小一些。”
    “我不会写字,姑姑就饶了我,让我慢慢写罢,”她用笔尾一点那张纸,“换一张纸。”
    这般用了大概有十来张纸,每张只写一个字,就已经把女官和老太监累得够呛了,一个要不停地研墨,一个要不停地换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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