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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尚书晚了一步,不好驳了薛瑜,等他们挨个见礼后,压低声音问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薛瑜低声对身旁侍卫吩咐两句,转头走到乔尚书身旁,卖了个关子,“既然对外取才困难,只好先废物利用。乔公不如先教教我具体工作,后面的事,等膳食送来再说。”韩员外郎见三皇子去寻乔尚书说话,感觉自己的鼓动已经十拿九稳,噙着笑翘脚坐了回去。
虽猜不透薛瑜想做什么,但本就指望着三皇子来帮他压住度支部这些滑头的乔尚书也知道再坏不过都不干活,干脆抛开杂念,带着薛瑜讲起度支部内的工作。
上班第一天,没结识一位同僚,直接从度支部尚书角度观察整个部门运转的经历,大概只有她这种空降兵能感受到了。薛瑜挨个了解了四个部门负责的内容,轻嘶一声。
“既然此处只是三部的同僚,那我定的量岂不是少了?”她看里面差不多六十个人,就订了六十份,没想到对账的这么多人里并不包括户部。
乔尚书见她沉思,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差错,一听,哭笑不得,“本就是殿下赐食,多少无碍。”
薛瑜摇摇头,“都能吃上才显公平。”又派了刚跑回来的蝉生过去追加吃食数量。
膳食料理的时间不短,薛瑜不好让乔尚书一直陪着自己待着不做正事,主动提出要帮忙对账,乔尚书见她坚持,取了一卷还没复核的卷宗递给薛瑜。
“早前账目表格更替,正好借此机会盘账,如今是忙碌了些。”他一边说一边指给薛瑜看账目内容,将文字叙述一个个填进表格。
度支部里摸鱼的人不少,这些天下来改制进展缓慢,加上复核和盘点,更是累人。旁边众人基本上对的都是同一卷年度总账和各卷分账内容,怕薛瑜不适应,乔尚书专门给她取了一卷早些时候的卷宗,不用与他人坐在一处,可以一人占据一个小几,拿着总账和分账誊抄核对。
薛瑜跟着写了几段,乔尚书见没有错漏,放下心来,“这卷誊抄完毕后,交由我或两位侍郎复核就是。”
实话说,对账是件枯燥的工作,尤其是一边核对还要一边拿木尺画格子,没一会薛瑜满脑子里都塞满了横线竖线各种数字,也难怪刚到度支部时看见里面众人念念有词状似疯魔。
但这样一直画格子然后再填内容,实在太慢了些,还总得注意卷起边角时不要蹭到墨痕,蹭坏一处就得重写。对墨汁的风干速度没有足够认知的薛瑜,在出了两次差错后终于忍不住了,动手将纸张裁成一页页,再重新画格子誊抄数据。
乔尚书自然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看薛瑜开始撕纸,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账目枯燥,三殿下还是少年心性,无聊找些事做也正常。没看那些世家子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吗?好歹早上还干了些活,只要不捣乱,他也就由他们去了。可惜他想以三殿下以身作则来说服旁人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薛瑜没发现乔尚书的灰心,快速画好了十几张格子,写着写着突然意识到不对:明明有那么大一个秘书省在那里,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自己动手画格子?去找秘书省印刷不香吗?
刚想带着她新做好的小账册去找乔尚书,门外一股浓香飘入每个人的鼻腔,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薛瑜若是没有听错,似乎隔壁哪个衙门也闻到了加餐的香气,正嘟嘟囔囔抱怨着什么。
饭香一来,第一个站起来的就是那些打瞌睡的闲人,虽然他们平日里也能吃到好的,但在衙门里和三皇子“同流合污”可是第一次,个个眼巴巴看着薛瑜。
薛瑜停了笔,对乔尚书一礼,“下官初来度支,这顿小食请尚书允我们一同。”
“既是你带来的,便由你安排吧。”拿吃食邀买人心的人不是没有,但做得这么明显的,薛瑜还是第一个。乔尚书要说失望倒也不至于,但就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认得的三皇子不是这样的。
“下官谢过乔公。”薛瑜看向逐渐停笔的屋内众人,“乔公既允我安排,就请诸公报出先前总共完成的账目时间或数量,并移步外间等候。”
刚想离开的乔尚书一怔,干脆不走了,站在屋里看薛瑜到底准备做什么。
闲人们干饭意愿十分强烈,第一批站了出来。“乐贾,七月五日至廿七,金吾卫军械。”“十月三日至……”
他们一边说薛瑜一边记,走出去了几个人后,闲人们渐渐觉得不对劲,后面还没出去的一部分人干脆扫了眼旁边小吏的账目内容,张口报做自己的。
小吏们敢怒不敢言,看了手下没停在写写画画的薛瑜一眼,低下了头。说出来也没有好果子吃,不如认下少些麻烦。
后来者有样学样,越报越夸张,薛瑜仍是淡淡笑着,任他们出门。等到屋内其他官吏说出自己工作内容时,有人不愿这样平白被抹消付出,梗着脖子将前面已经被他人占据的月份账目重新报了一遍,薛瑜点点头,“好的,下一位。”
诶?
已经准备好和她争辩的官员晕晕乎乎地走出门外。
接下来有人报的是自己的工作内容,有人报的是被占据后的工作内容,等到屋内只剩下复核的尚书和侍郎们,一双双疑惑的眼睛看定薛瑜,皆不知道她准备作何打算。
“钱郎中,韩员外郎……”薛瑜拿起记满了名字和时间的纸张走出门外,一口气念出了十六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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