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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远眼睛微亮,薛瑜明白他是见猎心喜,刚要出言转赠,就被苏禾远推了一把带出门外,“确是钟繇的字。走吧,此处久无人打扫,尘土重了些。你那蒙书写就,不过玩闹,竟想以《急就章》相佐?等你想起来取来此书,怕是蒙书早已错漏百出交予他人囫囵读了,误人子弟。”
藏书阁在原主记忆里是上来过的,但从不知道还有两处临窗的小房间。薛瑜走过半掩着的一间,瞧见薛琅正坐在里面奋笔疾书,书卷凌乱摆着,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苏禾远带着她在尽头房间里落座,一卷卷轴被放在薛瑜面前,她愣了一下,没有伸手,“苏师?”
“你的蒙书。”
第43章 . 雕版印刷 《齐文千字》
薛瑜拿来的手稿和苏禾远提供的识字手册成品不能说一模一样, 只能说毫不相干。
除了字还是那些字,包括造句和引用都被修正了一遍,让她几乎想不起来原稿写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不得不说, 从他这个图书馆副馆长手下出来的识字手册看起来更多了一点古朴的味道, 用的造句一文一白,看得出来在白话版造句里苏禾远用尽了毕生所学才没有把口语化的句子改成华丽文辞, 引用的《说文解字》和《急就章》内容不少,估计用这本开蒙后就能直接衔接开始学难一点的《急就章》, 比她胡乱搞的册子好了不止一点。
经过苏禾远的审核修改,整本书大概也称得上一句雅俗共赏。
虽然薛瑜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被敲脑袋就是了。
“多谢苏师!”薛瑜笑着吹捧了几句,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小小的意见,“……但是整卷阅读是不是有些不便,改为佛经那样一页页翻页, 会不会更好些?”
苏禾远从赏玩《急就章》中抬起头,皱眉道, “翻页誊抄不便, 又易折损遗失, 为何想改为翻页?”
薛瑜没有察觉话里的不对,解释道,“折损遗失不怕,可以用麻线装订纸页。整卷保存其一翻阅不便,其二大量印刷不便。”她想起来度支部的问题, 先前压着十七八个纨绔们画格子估计画了有三百卷, 但对于整个部门使用来说,不过杯水车薪,“另外,还想问问苏师, 要从六部请秘书省刊印文书,是怎么个章程?”
她说得轻松,苏禾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虽不合礼数,但左右书是你自己的,想如何都随你。”
薛瑜也不强求,毕竟翻页书和一卷书只要做出来让人习惯了,看历史就知道最终他们的使用方向。看他神色不对,她有些摸不到头脑,出声问起,就见苏禾远神色一正,“但,印为印鉴,刷为清扫,印刷何解?”
?
薛瑜愣住了,“就、就是印书啊,秘书省不是有印刷工坊吗?”
苏禾远静静看着她,“秘书省只有一间金石印鉴坊,为诸公刻些公文印鉴或是拓印些碑文,你这又是从哪里听到的稀奇名字?”
“可能是我记错了?”薛瑜干笑,在记忆里搜寻秘书省相关内容,却只想起来似乎从原主起就听说这里有个叫印刷工坊的地方,硬是把她也带进了沟里。
苏禾远没有追问,指着完本的识字手册道,“此书暂无序文,既然是出自你手,便由你定名后我再为你写序。你不过舞象之年,著书行名天下就不必想了,内容也太浅显了些,世家藏书怕是看不上。若是只给孤独园准备书籍,倒不必抄太多,花些小钱秘书省就有些小吏能帮你抄写。”
他是一片好心,为薛瑜考虑好了之后如何安排。薛瑜却并不想真靠人力抄写,这么多字,度支部那么多格子,等抄完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抹了把吓出来的虚汗,薛瑜道,“其实我觉得人力有时穷,不如试试以印章的方式印书。印章有金石木刻多种,上面只有几个字,那书也不过是字构成,就是字多了点,用的印章大一点。”
苏禾远听懂了她的想法,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印鉴使用频繁,书本甚少流出,一卷书需要一种印,使用不频,又何必印书。”
薛瑜补充解释,“公文需要发传各州,像度支部新用的表格也需要多次频繁使用,起初的书印可能使用范围小了些,比不上手抄,但总有些需要量大的书不是?况且手抄易误,若传圣人经籍,一字之差怕是谬之千里啊苏师!”
如今书籍稀少,大多掌握在世家手中,书肆更是无从谈起。薛瑜清楚记得历史课本中讲过书籍印刷技术和纸张的费用限制了书籍的流传,她不能强行拿出世家典籍,但既然如今没有雕版印刷技术,提前让它问世,带来知识的传播,也是好事一桩。
苏禾远瞥她一眼,“说得倒轻巧,不过是为了不掏钱也不动手抄你的书。怎么,自己的书也懒得动手?”
薛瑜哭笑不得,“真不是!要不这样,我掏钱,按我说的法子找人刻了雕、不是,刻了书印,先印我这个蒙书就是。”差点嘴一快说出雕版印刷这种明显成熟了的名词,要是被苏禾远抓住反复问几遍,她还真没法解释。流珠帮忙要到了她身为皇子的食禄,刻几个木板做实验的钱还是有的。
“你这蒙书字太多了些,就算专程请大匠做出来怕也得一个多月。这样,先前说的度支部表格是什么东西,你细细与我讲来,先做出来试试。”苏禾远被说动了,一锤定音。
薛瑜笑了,摸了张之前在度支部裁开画好格子的空白账目表出来,凑到苏禾远旁边指给他看,“就是这个,您瞧瞧,能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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