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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负荆请罪,她扛圆木主动承认错误,争取从宽处置。
皇帝站在中庭正在打拳,拳风呼啸而来,薛瑜偏头让过,迅速矮身,老老实实把圆木抱着扎了个不太标准的马步,“陛下,儿前来请罪。”
“嗯?”皇帝回拳收势,敛起刚到唇边的笑意,冷道,“你还知道?”
“儿昨日未扎马步练功,辜负陛下送木好意,是儿的大错。”薛瑜紧跟着解释,生怕说慢了被皇帝瞪,“前日带小五出行,路上略有颠簸,腿磨破……”
皇帝憋着的气差点呛到自己,瞪她一眼,“行了,恕你无罪。”
“多谢陛下。”薛瑜松了口气,偏头看向旁边站着不知道为什么笑得仿佛在看戏的薛勇,“劳统领为我托一下木头。”
薛勇没动,皇帝往前一步,轻飘飘地托起木头放到旁边,“伤都伤了,托什么木头。找秦思看过没有?”
薛瑜:“小伤罢了,已经上药,不必劳动医令。”
“你还知道是小伤!”
皇帝的怒声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好气又好笑,薛瑜听着他声音变化,放下了心。皇帝负手转了两圈,仿佛不经意般开口,“还是让秦思瞧瞧。去,算你今天过关,回去吧。”
几乎同时,系统面板上的日常任务变成了“完成觐见西齐帝薛泰(1/1)”。薛瑜没有坚持,告退离开,只是心中有些诧异,今天的皇帝显得格外好说话了些。
刚走到别苑门口,薛瑜还没进去,就见侧面冲过来一个黑黝黝的大汉,束起的头发还在滴水,满脸络腮胡也显然有着自己的意志,整个人都写满了“不修边幅”。
愣了一瞬,薛瑜才认出来是谁,拱手施礼,“伍将军。”
“哈哈哈!殿下,我得多谢你啊!”说着,伍明上来就是一个熊抱,旁边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薛瑜就被紧紧箍在了中年人怀里,没洗干净的泥水和汗味灌进来,差点把她熏背过气去。
她努力把伍明推离自己一掌远,“伍伍将军这是作何?”
伍明察觉她的反抗,松手退后,扯着薛瑜的手臂走近别苑,门刚关上,就跪下来磕了个头,“我老伍欠殿下一命!”
薛瑜连忙伸手拉他,“我什么都没为将军做,将军何出此言?”她是真的疑惑,大早上从皇帝到伍明,都显得怪怪的。
伍明一拍脑袋,“是我忘了说。我昨天骑得刚好是一匹钉了马掌的马,巡营后随陛下上隆山,暴雨下来时我们还在山上,回去路上雨下得太大,我向来习惯做先锋抄捷径在前探路,没想到猛地马蹄打滑了一瞬,好在很快站稳,我们顺利回去。回营后我还说呢,这钉了马掌的马居然还会打滑,实在不好。”
打滑?不应当啊。薛瑜皱起眉,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万万没想到,今早上陛下带我们又走了一遍昨天的山路,这下一看,我昨天马打滑的地方,哪里是普通的路,分明雨下得迷了眼,上到块光滑的大石上面去了!石头伸出半块斜向外,昨天退一步就是隆山险坡,掉下去不死也残!当时就把我背后汗吓出来了,那石头上还留着昨天马蹬出来的印子,马那蹄子平常可踹不开石头,要不是有那条铁马掌,我可没命回来了。”
“嘶……”薛瑜倒抽一口冷气,从伍明的话里感觉到了昨天的险之又险,她急急攥住伍明的胳膊,“陛下的马也钉了吗?”
“这倒没有。但陛下走的都是我们探过的路,殿下放心。”
想到皇帝也在鬼门关晃过,抱着老板大腿的薛瑜也吓出来了一身冷汗。缓了缓,薛瑜才道,“将军虽为马所救,但说到底还是气运庇佑,与我无甚关系,还请将军莫要再说救命之事了。之后……”
还没说完,就被伍明摇头打断,“那哪行?运气好是好,但没有的还不是没有?反正我老伍欠殿下一命,殿下有什么需要的,随叫随到!”
“不过,殿下身上血腥味怎么这般重?是哪里伤了?让我瞧瞧,跌打创口,我们军中金创药敢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伍明说着就从怀里摸了个药瓶,上来要推薛瑜进屋看伤。薛瑜对他的过度热情保持着笑脸,后退一步,“前日出去伤了一点,马上就要好了,将军不必挂心。”她去皇帝面前晃了一圈,没被问起,她还以为用姜味遮挡和更换新的月事带有用,结果还是被挑出来问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伍明又一抱拳说了声谢,不等薛瑜推脱,推门出去了。薛瑜站在门口一时哭笑不得,想想去见皇帝时皇帝的态度,估计也是想说这件事,却被自己抢先认罪打断。
不过,马蹄铁帮到了人,就是一件好事。
伍明走得太快,让薛瑜连皇帝是不是准备推广马蹄铁都没来得及问,正想着要不去兵械坊路上顺便走一趟皇帝宫室,门外又急急跑来一个人。
“抱歉、抱歉!”伍九娘在离薛瑜几步远时停下,看了眼伍明来过后踏湿的地面,整理了一下自己跑乱的头发,低头施礼,“臣女之父性情急躁,冲撞殿下,臣女在此替家父赔不是了。家父只是太高兴急着来谢您,不曾有冒犯之心。”
“哪里,不曾冲撞。”薛瑜退后了一些,假装没看见她追伍明追出的狼狈模样,等到窸窸窣窣声音停了,才转头看向伍九娘,笑了笑,“伍将军平安归来是福运,与我无干,谢一字以后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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