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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怎这样想我?”方锦湖单手捧心,仿佛伤心欲绝,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瞬,一个红色影子翻身而下,薛瑜无处可躲,只想骂人。
再来个方锦湖挂着,还是干脆一起死吧!
然而倒吊下来的方锦湖十分精准地停在了薛瑜头顶,对她招招手,“郎君救我两次,那救命之恩只好以身相许了。”
伸出的手仿佛是一个承诺,但薛瑜没能想出他究竟要做什么。袖口垂落的红纱在薛瑜眼前颤动,她虚握住方锦湖的手,忽然说了个冷笑话,“然后一起摔下去殉情?”
方锦湖的手有些热,被握住后顺着薛瑜的手臂一直向下,环住她的肩膀,声音轻柔得好似耳语,“那多没意思。”
耳畔风声乍起。
靠近后薛瑜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翻上洞穴的那个拥抱短暂得好像从未存在过,方锦湖松手很快。
关节处被强行拉拽的痛感尤为强烈,薛瑜站上洞穴地面迅速往后退,活动了一下肩膀,被拎在方锦湖另一只手里的方朔嘴里砸着石头,只能发出呜呜声。
方锦湖的力气,实在是个谜。被架着抡进洞穴的薛瑜不知怎的想起上次和他打的那场,比起能一口气甩两个人加自己体重的力气,之前甩个红绸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方锦湖像是暂时对她失去了兴趣,按着方朔跪在洞口。方朔背上已经破破烂烂,血色满身,之前的箭也不知在一路奔逃中丢到了哪里,他完全跪不住,几乎是趴着,头被迫悬在外面,浑身颤抖得想要往回缩。
呜呜声音不绝,方锦湖像没听见一样,手指灵巧地拆了衣袖红纱,将方朔捆了起来,语带惋惜,“真抱歉,我改主意了,父亲。”
他手中那把宽背黑刀反射着暗光,在方朔身上比划了许久,也没选定一处下刀的位置。薛瑜刚悄悄把丢在洞里的长剑挪了个位置,就见方锦湖转过头,“郎君,你觉得先割哪里好?”
割方朔被他说出了割猪肉的感觉。温柔的笑配着手下刀和人,仿佛一个变态杀人犯。
情况对她太不利了,薛瑜头疼得厉害,努力集中精神分析该如何从方锦湖手下活命,随口道,“腰吧,那里肿得大。”
“好啊,那就这里。”方锦湖声音轻松,方朔的呜声变了个调,猛地凄惨起来。
方锦湖剁下一块肉,抬手往崖上扔去,没一会薛瑜就看到一团血淋淋的东西又从洞口划过。方锦湖摇了摇头,“啧,喂畜牲都不吃。”
落崖后挣扎时强行忽视的身体的疲惫泛了上来,薛瑜浑身都在痛,摔过一次,带的伤药也不知去了哪里,被方锦湖拽上来时没忘记拔下来的匕首也已经弯了,唯一的好消息是和奶疙瘩放在荷包内外两层的袖箭铜片们居然还在。
薛瑜坐了一会,眼前有些发花,只能眯着眼看洞口正割肉割得开心极了哼起歌的方锦湖。方朔的两只手已经伤可见骨,被强行用成小剔刀的大刀割去了大多数血肉,而深蓝色的袍子更是浸透了血。
所有的肉都被方锦湖扔回了崖上,狼嚎和吼叫声不绝,要不是峭壁实在太难借力,薛瑜毫不怀疑这时候上面的猛兽已经被浓郁血气勾引下来。
“咔嚓”一声,伴随着石头碎裂声,方朔不似人的痛嚎响起,为他取出石头的方锦湖有些不满意,卸了他下巴,顿时只剩下含糊的呜咽哭声。方锦湖盘腿坐在他旁边,侧脸被漏下来的光照得微亮,忽略血迹的话,竟有几分悲悯,然而说出来的话只能让人打哆嗦,“说的也不是真心话,要不割了吧?”
薛瑜积攒了些力气,出言试探,“不想听他说话,保持这样也可以,割掉舌头人怕是要死。”虽然看方朔受伤的样子,很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方锦湖回头看她,“他赖着你,未免太不识趣了些。你不是想杀他吗?怎么能脏了郎君的手?”
“那,谢谢?”薛瑜扯了扯唇角,冷静拆穿,“你只是自己玩上头了。如果可以,我还想问他事情。”
真相信方锦湖想搞什么以身相许她就是脑子坏了,但他一心折磨方朔,现在毕竟手下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未尝不能商量一下联手。好歹也是刚刚救了她的人,又有系统禁杀保护,能不发生冲突最好。
方锦湖别过头,肩头耸动,忍耐的笑声回荡在窄小的洞穴中,“有意思,你真有意思。”他挥刀的动作闲适无比,一割一抛,又是一片血淋淋的肉被甩上去。
“还有一命,你想好什么时候让我还了吗?”他仿佛在闲聊,薛瑜顿了顿,另起了一个话题,“你不想看到他在离梦寐以求的一切只有一步之遥时绝望吗?”
看到方锦湖如何折磨方朔,薛瑜猛地明白了原书中他答应方朔不会杀他,又在登基前一天贬方朔做京城不入流城门卒的原因。他就是故意的。
方锦湖忽然站了起来,长刀拖在地上发出尖锐声响,被拖过来的方朔只剩下哼哼的力气,血痕拉了很长。他在薛瑜面前蹲下,亲昵地摸了摸薛瑜的脸,“真了解我。”
“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给他准备了最好的结局。我要他达成所愿,又只能重重摔落。他离梦寐以求的未来近在咫尺,却永远只能看着别人加官进爵,自己当脚下泥。那些失落、那些绝望、那些午夜梦回的痛苦……啊,想想连痛都没那么难忍了。”
方锦湖语气里混合着回忆和迷幻,唇角轻勾,额头贴上薛瑜的额头,他的额头反而冰凉,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可看到他伤害你,我就只想一刀刀剐了他。薛瑜,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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