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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丞心里苦,上次京兆府遇上大案子还是出了寒食散那事的时候,整个京兆府兢兢业业一整年,最后谁也没能升,现在怎么又来了案子?
“好啊,带走带走!”府丞还记得之前寒食散的时候被当众打脸,这次学乖了,准备全部先带回去审,出了什么问题,起码不会传得京兆府差役蠢笨之名到处都是。
“且慢。”一直沉默的陈安出声阻止,淡淡扫了牛生一眼,说不出的失望。
起初来的落榜考生顿时跳了起来,“你是不是要找已经考进去的学生帮忙,你们相互包庇,不给我们活路!”
府丞被吵得脑壳痛,让人先拿了两个学生,要去带走其他人时,场面突然乱了起来,砸土块的,砸石子的,满天乱飞,人人口中都喊起了,“他们要带着犯人跑了!”
好么,案还没审,先多了一群犯人。
府丞看着仿佛往事重现的现场,明白不说清楚今天是走不了了。不管是京城民众闹事还是办案不力,又是板上钉钉的定品考绩减分。心里骂着到底是谁在搞事,府丞当机立断先让差役围出一个圈,止住混乱,再把人放下,眼尖地派人喊着“休要胡言”去抓了外面刚刚混在人群里乱喊起哄的几个人,堵了嘴压在里面。
“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都想犯法吃牢饭是不是?退后退后!”
差役们的呵斥让头脑发热的路人冷静了一点,府丞颠了颠手上木枷,“这样,都觉得委屈,就先说个分明。到底是谁去递的状子?想好了说,到堂上发现说谎,先打十杖!”他也是被上次连续举报搞怕了,才出此下策。
牛生颤颤盯着最开始来的考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落榜考生站起来,“是、是旁人帮我递的!”
“你不是说无依无靠,只能来问个明白吗?这又是什么人还帮你了?”
人群里响起的疑问让落榜考生脸涨得通红,吭哧半天才道,“天下好心人总是有的,谁像他们一样黑心!”
府丞在京兆府今天是两家纨绔打架,明天是邻里纠纷,听出了他的心虚,和过来时听到的内容一对,愈发觉得自己这次处理没错,问道,“那你说说,是告的什么?”
这个问题好生奇怪,旁观人抢答,“作弊,漏题!”
落榜考生顺势点头,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站在了他这边。
拢着双手站在书社门前的陈安却忽地笑了,被师长们拦到后面去,一个个气得牙痒痒的学生们都愣了,都什么时候了,陈师怎么笑出来的?!
陈安:“是舞弊,但是是散播假消息,以虚假考题坑骗同窗的舞弊案。”
落榜考生的脸色突然白了。人群外有人高喊,“让我们进去,我们被骗了一百两银子!”落榜考生闻言一颤,左右张望,明显是想逃跑了。
一百两对豪富之家来说不过毛毛雨,但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钱,都是血汗赚回来的,闻言内圈的人像被扎了心一样疼,连忙让进来人。之前他们对这次考试有所谓内幕不满,归根结底也是花了钱读书,最后却还是要输给豪富。
府丞亲眼看过状子,自然知道陈安说的才是对的。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都是旁人的局,成天拿他们京兆府当刀用,呸!
冲进人群的几个人衣衫褴褛,但依稀看得出之前料子不错,他们揪着落榜考生,“你卖了假题给我们,又骗我们要抓人了,自己来做什么清白人?好哇好哇,跟我们一起吃牢饭吧!”
受害者和犯人都在,也省了京兆府忙碌。牛生呆呆看着旁边,不时被无情的拳脚误伤,此时才感觉到大势已去,连旁边这人都被放弃了,自己还会远吗?
连滚带爬地跑到书社门前,他伸手要抱陈安的腿,“陈师,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贪图银钱!我只是笨了点,您绕了我这一次吧!我就是想考试,您不让我考,这到底还是您对不住我啊!”说到最后,还是心中有怨。
陈安向旁边一闪,后面气得不行的书社学生拿了根树枝丢牛生,“你也不看看你在书社考多少,放你去考,去花钱报名听水响儿吗?丢人死了!”
“就是,家中贫弱只要肯多做些活,只需要花一半钱就能来念书。师长们给我们准备住处、准备吃喝、准备我们念书的材料,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这么泼师长脏水!呸,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同窗!”
“要是真有什么劳什子考题,花钱就能去考,你还来念什么书啊!”
看热闹看的又生气又吃惊的路人此刻也呆住了,闹了半天,居然是外人和学生一起坑老师?这怎么行?
两个污蔑的学生被押走了,后几日,去京兆府外旁听的百姓一阵风似的把消息传了出来。
除了三十多个考上的,自然也有被认为没有到标准,没被师长允许去考的人。书社外落榜的人足足一千多,看着书社的全员考入,眼红者不知凡几。这次群贤书社,完全是倒了大霉!
原来,学堂招的以前胥吏觉得能力不足,趁着还没考试在重新复习,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原来,群贤书社早都是在国子监挂上号的,天子脚下的私人教学事业,他们就是先行者。原来,落榜的考生是谎撒的太大圆不过来,收了旁人钱好保命,却又被丢下了!
一时间,想听八卦的人心满意足。从头到尾,别说群贤考进去的学生,就连人们猜测的三殿下,也不曾露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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