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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经过大搜查发现了十几个病人,但到底是感冒风寒还是疫病,尚不明确,也统一拉到了西城蹴鞠场,和鸣水一样,每天只是送物资进去。不过京中只剩下了一个医正带着一群医师,还要在外有人坐镇,负责治疗的医生数量不多,但在治愈之前,是不会放他们和里面的人出来了。
京中起初城中戒严,但昨天傍晚再次检查各家各户没有发现问题后,也就撤了,只不过大家都不太敢上街,除了必备的粮铺等处外,集市里也没有几家店面开业,街上更是人影寥寥。而应用于鸣水和各大边城的入城检查,也被这次突然爆发的疫病推广到了本该早些开启的京城。
只是前两天戒严,好不容易放开了封锁,除了还要送米粮菜肉的周围农庄,进出城的人急剧下降。
钱可以慢点赚,被关进去和病人作伴,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了统计内容,薛瑜这才放下了心。她最担心的就是发现得太晚,京城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传染到,如今只是鸣水一处,可以说是最好的发展了。
而原定上路的三国使臣皆被围在驿馆,尚未放出,显然,皇帝也怀疑他们与这次时疫有关。另一批要出发的队伍却已经在路上了,被提前调出只是还没到出发时间的鸣水水泥工坊的熟练工,作为工匠要随队奔赴堤坝所在,按照陈关的描述,鸣水工坊士气低落,吴威在努力维持众人的信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人悄悄立起了牌位开始烧草供吃食。
薛瑜被困在鸣水城中,整个鸣水工坊的主心骨像是就散了。当人力不可为的时候,人们就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之上。
“真没想到,我还没死呢,就有香火了。”薛瑜喃喃吐槽着这匪夷所思的消息,深感之前破除迷信行动不够深入成功。
选择出来念书、学医或是旁观县学开学的一部分鸣水工坊的工人是其中佼佼者,他们没有回去,工坊里的鸣水中学进度也透着一股焦躁,按陈关说,起码比之前多了十分之一的人,从每天忙碌做事中抽出时间,来学习或许学不懂的赤脚医术。
一颗颗跳动着的真诚的心被信纸记录下来,赤忱而火热。
只可惜,原定三月三开学的县学,在时疫到来的如今,延迟开学还不知要什么时候重开。
“……殿下,这好像是写给您的。”
推走木板车的差役们去而复返,他们大多在江乐山的手下学着认得了几个字,但也少见这样写得到处都是、歪歪扭扭的字迹。
薛瑜折好信纸,回头一看。
木板车上的竹篓已经清空了,里面的菜和调来的药材已经收进县衙,原来装着米面的麻布袋子倒空后被挂在侧面,这时候才能看到原本垒起来的布袋内,其实是写了字的。
炭笔痕迹被一路摩擦擦糊了不少,但勉强还辨认得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襄王殿下是好人,好人会回来的。”
“城里都痛痛飞飞!不会生病!”
“谢谢您让人教我们习字……”
乱七八糟的字迹,显然不是出自同一批人手中。有人提到了“群贤书社”,也有人提到了“修路”,他们认的字不多,“襄”字有的缺横少竖,有的干脆写成了“香”。
“这次的米粮,是从何处来的?”
薛瑜逐一看过去,对陌生人向鸣水释放的善意惊讶又心中温暖。这显然不会是鸣水工坊送来的,工坊的冬麦还要留下来作种,自己的口粮都要向外面买,虽然少了一部分人,可以省下一批,但之前跟着江乐山母亲一起送来的那批米粮已经是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存粮再够,也不至于这么花销。
也不会是京中粮铺……能做粮食行业的都穷不到哪里去,也轮不到她让人教他们认字。是什么人,会与群贤书社有关,也难以接触知识?
“您问别的小的还不晓得,但这个就问对人了。”差役脸色不太好,显然已经很累了,但在努力表现出自己轻快而快活的一面,并不喊累,“这两个筐子,是附近原来简家庄子上的……这几个,是钟家的……靠着林子,大家编筐子都有一番好手艺,样子都不一样嘞。要是进城碰到喜欢的,听说能卖上好几个铜钱!”
原来是在京中修路时,受过照拂的佃户们。
实话说薛瑜想帮他们不假,但也是削弱士族庄园对佃户的控制。他们要是能与士族闹翻,吵得昏天黑地,就像她已经知道的几个跑去县衙告状的佃户一样,让士族们无法掌握佃户,薛瑜想看到的就已经走在成功路上了。
但她没想到,会在这时得到一份意料之外的祝福。
差役还在继续说话,“……县令之前还发愁,去找附近庄子和县里买粮调米,会不给足称。那群管事一个比一个黑心,不怕您笑话,我们昨儿个晚上都愁坏了。哪知道个个上称一看,别说不足了,都起码超出一两成!您说这事怪不怪?”
薛瑜笑了笑,“不怪。”
“欸?”
“好人有好报。”薛瑜对他摆摆手,“去吧,早点忙完去休息一会,人累垮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差役琢磨着薛瑜的话,拉着车走远了。
城门关闭,陈关在等过一刻钟后,策马上前拿到了薛瑜传出来的信。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三句话。
“所有消息对方锦湖开放,你在旁辅助。调查曾在安阳城停留的王磐与谢兴两人,现在或许还在梁州,他们可能与本次时疫有关。此信,可交于方锦湖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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