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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探子来东荆开始,就进入了一套套的连环中。想要赚钱立足的人,会努力做事,想探听秘密接近薛瑜或薛瑜带来的工坊运作的探子,为了情报更会努力做事。
    人都是群体性动物,在一个集体里待久了,总会被感染。不管来自哪里,有没有他心,只要好好干活,就是好兄弟、好员工。薛瑜刻意安排下去的试探和思想改造,有军中出力帮忙,起码汇报上来的事情里,没有看到什么问题。
    想在东荆挑拨搞事,想得多就是工作量、学习量不够,再来一波,奖惩制度和排名榜单的荣誉感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进入东荆的全部探子,保证让想挑拨搞事的人无路可走、无人会听。
    间谍想偷技术、偷情报,但核心的学不到,再核心的是作为奖励存在,能够触碰到更核心内容的,大多已经习惯了东荆的好待遇,和和睦相处的气氛。上岸洗白的人,再被探子们催着为别人卖命?那不需要薛瑜动手,想要好好生活的人就会直接下手。
    主要派来探子的正是楚国,叛变举报队友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薛瑜看过的汇报文书上字字句句都是对过去存在的痛恨。楚国派来的基本都是小士族或家臣佃户,感受过楚国的森严制度歧视后,在这里感受过平等尊重,自然不会觉得楚国有什么好。
    在薛瑜看来,这就属于白给一直送。制度和待遇问题,让探子们难以在楚国有好生活,来到齐国后叛变不足为奇。而不会背叛楚国的大家族的人,都是经过培养的,怎么想也不会舍得让他们来牺牲,万一被发现,扣留下来,对楚国世家来说损失太大了。
    薛猛:“也有些牧民南下,但是很少,被揪出来时反复强调自己是黎国人。暂时还观察着,可怜是可怜,但他们可是草原人。我说话粗,殿下别在意。工坊能一直上工,路和渠能一直修?等他们停下了,发现没办法安排,那涌进来的人该做啥去?难不成,让我们齐国人把地让出来?”
    “还有荆州,还有东荆往西的城池。”薛瑜随口给出了选择支路,看着神色凝重的薛猛,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在为工坊的人操心,“别急。农耕畜牧这部分还在做,秋季应该能看到些收成,垦荒种地,加上荆州的一部分苜蓿园可以照料,地是够的。不怕人多,就怕不够用。”
    薛瑜静静看着他:“天下动荡,百姓何辜,我们能引来更多的人,齐国人增多,这是好事。金黎之战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开始,北部境内的事,我们得早做打算。我能维护好一旦出兵的粮草运转和后备力量守护,但出兵和练兵的事,就要依托将军努力。”
    薛瑜没指望着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等两国打出来狗脑子之后齐国上去捡漏,齐国已经休养生息够久了,一直都是打过来才回击,但要结束割据,避免成天提心吊胆担忧敌国入侵,这一仗非打不可。
    但怎么打、怎么归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齐国底子薄,最佳的时间应该是到明年夏秋开战,粮食出产和畜牧运转都能跟上。可要是早一些,也不是不能打。
    薛瑜简单和薛猛透了个底,看着他还在思考,询问道,“对了,将军刚刚说,运矿的事,荆州的路已经通了?”
    第二卫护送黎国使臣入荆,已有一个月出头,之前薛瑜只等到了传回来的收服山寨的消息,但按照地图,他们走到离龙江堤还有几十里的时候,荆州传回来的消息就断了,至今已有十日。路上探明的矿山倒是有不少,但回来的路上还有山匪占山,要能达到运输矿物的通畅程度,起码也得全部剿了才行。
    “也是巧了,下午刚拿到的消息,正想送过去,殿下就来了。”薛猛取出竹筒和一卷拆开的信纸,“人都没事,只是加快了速度赶路,荆州快马送回来要绕开几处没拔掉的钉子,就晚了些。”
    薛瑜看了眼信纸,上面是正经的军报,是第二卫以军方身份向东荆守将传回来的消息。
    “五月二十三,抵堤,襄王二卫往复除寇。其余已返,山区可入。”
    路上要搜刮山匪人口抓壮丁,绕路和采集材料消耗的时间,是没办法的事,走了二十天,都在最初的估计范围内,甚至还早了些。所谓的“其余”,自然不是使臣队伍,而是指神射一军。
    薛瑜放心许多,拆开还封着的竹筒。
    “……自五月二十日始,山匪出现南下抢夺倾轧,原因不明,恐生事端,经协商放弃部分山寨,绕路抵堤。五月二十三抵堤,河水汹涌,河堤不存,村庄耕田皆无,原寨中农户痛哭不止。使臣号令民夫清淤采矿,固堤勘察已始,第二卫一半护堤,一半返程剿匪……”
    往复除寇,不过是以河堤为据点,一边加快修堤,一边回头去痛殴山匪罢了。在前路受阻的时候,能明确前往荆州的主要目的,及时取舍,放弃一部分人力换来尽早开始,不管是崔齐光还是两个领兵的将领,脑袋都很清醒。
    薛瑜看着伍戈详细写了很多的信笺,默默在心里夸了夸,只是这夸奖若让崔齐光听到,大概只想呵呵一笑。
    赶路总是痛苦的,而有目标的赶路却不得不在路上停下,是更痛苦的。崔齐光看到的那份计划里,他们正常赶路将在十天赶到河堤处,万万没想到,最后花了近一个月。
    崔齐光站在塌了一半的河堤上,阳光热辣辣地照得他满头大汗,但勘察水下的工匠踩在淤泥里,被泥沙冲刷着,拿着尺子还在坚守岗位报数,他就只能握着笔,不停地计算和记录着。旁边一段河堤上站着的使臣袍子掖在腰间,已是半分形象不要,回头看向他,“崔郎,我们下去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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