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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望着逐渐被夜色吞噬,只剩远方一点轮廓和表盘被月光照亮的钟楼。
好像跨过遥远距离,隔着钟楼与远方的游子对视。
在无人知道电灯内情的时候,取雷电之光照耀各处、借星月光芒燃灯等等真假难辨的传说,随着电灯的第一次亮相,跟着参加商街开业的各家家主传向四面八方。
习惯了享受,也习惯了追逐新东西的士族们,再次深刻认知到襄王手中有各种各样的“宝物”。
而同日亮相的戏台,虽然在士族们眼中显得流俗,但胜在有趣多变,故事精彩、不需要费神思考,听多了自然能品出其中的乐趣。
剧院内分了两处,一处是歌舞,一处演着相较外面更复杂些的剧目,有被外面戏台上的短小表演吸引的人进了剧院,在流水似的果盘冰碗、跑腿捶背等等服务伺候下,买花打赏剧目中的伎人,受着一叠声的夸奖和漂亮话,竟觉得这里比自家要更好了。
杜小郎就是其中之一。
没有完全隔绝的雅座旁边,传来士族子弟对着家中仆役理直气壮的语声,“这里吃喝听戏虽要花钱,但冰不要钱啊。我这哪里是胡乱花钱,分明是在为家中省钱!”
杜小郎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斤斤计较实在有失身份,但也得承认,在剧院里过得十分舒服。
台上唱着的不再是出现在下乡里的普法小故事,而是正儿八经的剧目,此刻正唱到,“闻说胡虏入玉门”。
“齐国先祖起兵,竟这般血勇。”杜小郎看到激动处连声叫好,对台上虽没有明说,但在议论声里都能听出来是谁的西齐国开国皇帝心向往之,手中比划着,好像自己也提起了长戟,杀出梁州,将刚刚剧目里作威作福、烧杀掳掠的狄罗人逐出国境。
他正在兴头上,旁边的管事不好阻止,担忧地望着台上表演,心中隐隐感觉不对。但这里是齐国地界,又是襄王辖下,表演先祖武勇,似乎合情合理,没有什么问题?
管事心中想着新的劝说措辞,端茶送水的伙计,一身短打青衣小帽,笑得十分讨喜,凑进了雅间,“冰碗茶汤果子露奶酪,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吗?您要是从南边来,定得尝尝我们东荆的奶酪……”
态度诚恳,推销也并不讨人厌,在管事应答后,伙计重带来供应的食物。
和他一样手脚利落地从各个普通桌子、雅座间穿梭着,保证整个剧院客人的满意的伙计们,最终都汇聚在剧院后,将简单对话和听闻中收集到的一份份信息记下,拼凑出往来客商和路人们口中碎片般的见闻。
整条商街上形成的一条龙服务,让人来了就不太想离开,除了没有美人和赌坊,此处足以令人醉生梦死。
看到第一天收益的各士族家中,最后一点对襄王的疑虑尽去,赚得盆满钵满后,思想和吃到了襄王带来的好处的京城士族们保持了一致,想的自然是多赚一点。
根据第一天商铺情况调整着自家铺子设置的各家人,没有忽略商街上还没租出或售出的几间铺子,在商事管理大厅外,早早就有人排起了队伍,指望着能来捡到便宜。只是一步迟步步迟,挂出来的限制销售范围和竞价要求,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
先前被谨慎地放弃,或是被外来客商们认为不够好、需要观望的位置,在商街开业后第二天的竞价上,最便宜的一间铺子,也拍出了比先前街上最高的租金还翻了一倍的高价。甚至还有找上门,试图买下已经开业铺子的。
看着飞涨的价格,再冷静的士族家主,也不得不捂着心口承认:
襄王的确给我们占了大便宜,在为我们东荆士族着想的啊!
第246章 . 愿者上钩 来一个送一个
商街声名很快传到了临近郡县, 白露山下人来人往,已逐渐有了新城的模样。
在商事管理大厅处常有人来询问,是否有铺子外租, 不管是现在的一期商街也好, 旁边还在建的其他建筑也好,条件放得极低, 明眼人看得出来,这都是闻着商街的肉腥味赶来的。
只是开业日子尚短, 离得远的商贾与有意置产的人还没赶到罢了。
听到后续建筑规划里,只有二期商街以竞价方式外售,试图捡便宜的人只能悻悻离开。没两天,在商街愈发热闹的时候,竟是传出了“无力管理”、“实际收益不高”、“是襄王逼迫租赁”等等传闻。
忙着做生意的士族们对此呻之一笑, 将这些传闻当做笑话听,一直监管着商街动向的陈关, 却在消息传开当天, 立刻出手抓到了几个背后煽风点火放出消息的本尊。
一审, 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试图以这种方式劝说现在租了铺子的人转手。
散播流言的犯人被押去了建筑工地,不干个一年是别想出来了。
被抓捕行动扫到风尾的杜小郎,终于在剧院中坐不住了。被家中派出来催促他回家的新的护卫也到了东荆,左一句担忧, 右一句万一, 总算说动了他,担心再出什么岔子,看看时候不早,赶紧收拾上路回家。
只是他选择回去, 也有人选择过来,马车出东荆的时候,还碰到了过去熟人安五郎前来,逗趣地与他打招呼,“杜郎一去半载,在下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杜小郎与他向来亦敌亦友,在年初与刘家商队同行时,两人关系还不错。听到隐含的嘲笑,杜小郎哼哼两声,同样刺了回去,“白露商街建得还不错,希望我们再见,不是明年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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