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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太暗,检修排查都并不容易。多亏使臣们在这段时间里磨炼了出来,不说上手干活,自己补上缺口,起码对好坏是有所了解的。不然,如今还真是应付不过来。
崔齐光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像不曾被这个消息影响,“你带着东荆送来的玻璃灯一起走,路上碰到其他使臣,一处发放一盏。洪峰将至,注意安全。”
玻璃灯笼本是襄王知道最迟中旬河堤就要修好,派人提前送来的送别礼,但在风雨天只要注意别磕碰到,比火把好用。
被突然调动的民夫不清楚这时候赶去上游的真相,只知道有段堤岸被雨水泡得发软需要巩固,这样的情况在还在抢修的最后部分缺口也出现过,他们不疑有他,跟着离开。
崔齐光在雨中站了半刻,敲开伍戈房门,一揖到地,“恳请将军出兵助我。”
不想看到荆州恢复,或者说,不想看到他修好这段龙江堤的人有很多,连楚国大约也不想看到齐黎合作圆满完成,但最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的,除了一直堵截他传回信件的信州守将,不做他想。
扎来的刀来自母国,既让人齿冷,胸中又有熊熊愤怒燃烧。
第252章 . 掘堤贼(二更) 叛国?爱国?……
好在发现挖掘搞破坏的时间尚早, 有了明确的思路,在连续排查和第二卫的帮助追击下,很快在一片天昏地暗中, 溯寻到上游, 提着铲子和大锤的搞破坏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抓住。
原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民夫,在紧急调动来固堤的路上, 遇到了押运犯人回来的第二卫,气得直接动了手。要不是还记着要赶紧固堤修整, 等到崔齐光看到人时,就不是打了个半死,而是死透了。
龙江在流经荆州大半后进入了楚国范围,水位上涨也于信州无碍,退回信州关的守将和被山匪驱赶恐吓跑走的士绅们缩在关内, 或多或少知道荆州在发生什么的人,在最初被打回去几次后, 再也没有出现过。
若崔齐光是拿到北部对峙情况的薛瑜, 自然知道信州关不开除了心虚外, 也有大半兵力被抽调北上,不敢也不想费力气料理横行荆州的山匪的缘故,但他并不知道。
一盏昏黄烛火映得人眉目柔软,被抓回来的犯人,睁开打肿了的双眼看到上首坐着的崔齐光, 或多或少都知道这是谁, 就算不知道的,也看得出他年纪小。好骗。
哭诉抱怨声连成片地响着,没一个人说出自己的来历,只当自己是附近的匪寨, 瞧见堤坝的材料好,想抠些带回去罢了。一时糊涂和家有老小、不曾作恶的话说了个遍,这样的说辞,无人可对质,最是好用不过。
崔齐光跪坐在原地,不曾说信也不曾说不信,等最吵闹的哀求声过去,才平静开口,“我见过你们中的两人,在出使齐国前,离开信州关时,许将军府上。”
还嗡嗡嘟囔着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样。
怎么可能?他们只是府上的小人物,也不曾接待过使臣出行,最多是远远见过一面。但贵人事忙,这样娇养出来的小郎君更是眼高于顶,根本不该记得他们!就算记得,过了这么久,也早该忘记了!
对,一定是诈他们的!
下面人还要再说什么,就被冷冷打断,“叛国,当诛。”
崔齐光竟是一句都不想听了。
外人并不知道,他年少体弱,常年与书本为伴,幸而天分尚可,过目不忘。若只是撒谎,说不得他还得借助伍戈将军的力量审案,但这样苍白的否定,连审问背后是谁都省了。
雨越下越大,雨云覆盖了部分信州,只是雨水不及荆州丰沛,只能算是小雨。派出人手的人却很放心,看着昏暗天色笑起来,“竟是老天也在助我。”
雨水会冲走破坏和来去的痕迹,等到龙江上游决堤,能否活命另说,再来溯源问责,怎么也找不到他身上。
崔家的小崽子,一门心思要搞个大事出来,也不看看他能不能撑得起。这次送了崔家小子一场大热闹,想必京中也会也乐意来看看。
“将、将军!荆州又来信了!”
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人,副将甲裙未脱,袍角将雨水甩得到处都是,让信州守将皱了皱眉,“来就来了,急什么?这次给他们放过去,安安生生过了我信州才好。”信件和信使就不必再扣了,先喜后悲,先让他给京中夸夸功,再看决堤的效果更好。
副将脸色难看,“也不是信!诶呀,将军,是信州关城门外,被人远远丢过来的两个脸上有刺青的人,代为传信。带过来的骑士走得太快,把人远远甩出来,咱们没能留下人。”
“刺青?”守将品出了些怪异。
能来去自如、对信州关上弓箭射程十分了解的人,大概不是护送使臣队伍的护卫,而是被崔齐光不知用什么说动的齐国襄王亲卫。但只有犯罪的人会被黔首,襄王亲卫送来罪人,是要干什么?
副将见他还在思考,半点不见着急,自己急得不行,“雨水把上面的血冲掉,整个守西城墙的队伍,都看到了脑门刻的‘掘堤贼’三个字,一时吓到,喊了出来。偏偏不巧有人认出他们是您府上的,现在正闹着呢,您快去看看吧!”
许将军脸色大变,霍然起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黎国兵士认字的不多,只有零星几人,都是有被着意栽培的苗子,但这样的大事,怎么连个轻重都不晓得,嘴上不知道把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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