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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乞巧节,出来约见的人多,摆席的人也多,听说醉仙楼的席面,已经约到两个月之后,绝不是傅莹珠这种后来者能吃上的。
除了丹宁郡主这种身份,醉仙楼也是绝不轻易坏了排队的规矩。
毕竟京城的达官贵人这么多,迎合了这个,得罪了那个,到时候乱成一团,顺了哥情,失了嫂意,两边都不讨好了。
傅莹珠知道自己这次能来环境最好的雅间、得到最好的招待,都是托丹宁郡主的福。
“我请你一顿,你还我一顿蟹酿橙,我可是不亏的,如今啊,我只希望母螃蟹快点肥起来。”一直在窗边看雨的丹宁郡主转回头来,看向傅莹珠。
她在这时才发现青桃不见了,问道:“你那丫鬟呢?”
“叫她出去买两张字画。”傅莹珠道。
丹宁郡主一头雾水。
出去买字画?这大雨的天气,哪里能买到字画?
丹宁郡主微微蹙眉,心里觉得傅莹珠此刻的言行举止有些难以理喻。
丹宁是从未有过在路边摊买字画这个习惯的。向来能呈到她面前来的画,不是传世之作,就是当代名家作好的。都是正儿八经裱好,才送上来的。
自然也就不知道,还有些落魄的读书人,会在穷困潦倒之时,在路边如同小贩,贩卖自己的字帖画作,以谋求生计。
她不知街上有人冒雨卖画,自然也就不明白傅莹珠为何要让丫鬟跑下去买画,反而觉得傅莹珠这样的举止古怪极了。
片刻后,青桃抱着几张字画回来,交到了傅莹珠手上,说道:“姑娘,您交代的事,婢子都做好了。”
“画是三十文一张,字是十文。姑娘属兔,婢子特意买回来了这张画着小兔子的画,字买了两张。伞也给了,卖画的小郎君叫我给姑娘带一句谢,说日后若是有缘,会将伞还回来的。”
傅莹珠点了点头,正想叫青桃把字画收起来,一旁丹宁郡主好奇道:“我想看看这字画。”
没想到,傅莹珠派出去的丫鬟,真把字画买回来了。
丹宁郡主好奇凑上前,傅莹珠只好将字画展开,这一看,她自己竟有生出几分讶异来。
她自己是不懂品字的,但也能看得出来,下笔沉稳有力,线条流畅如风,是极有风骨的笔触,能看出有些功底和本事。
画栩栩如生,字遒劲有力,饶是傅莹珠这个门外汉,也能看出来对方笔力不俗,惊艳之下,隐约还有几分眼熟。
但那只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快到傅莹珠险些抓不住,自然也就无从深究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字迹来。
或许是和人一样,长得好看的字,或许大抵都有些许共同之处吧。毕竟人的审美虽然多远,但是有门槛的,标准是往上的,最终自然也就殊途同归。
本来只是想行件善事,这展开一仔细看之后,傅莹珠顿时有种挖到宝的感觉。
当即又叫青桃过来,叫她过去,将那书生剩下的字画全都买下来。写得这么好看,合乎心意,还很便宜,不要白不要。
“这字写得真是漂亮。”凑过脑袋来看的丹宁郡主也有些意外。
话是随口一提,丹宁郡主就是欣赏,没生出购买的念头来。
毕竟京中最有名的画师,画的画写的字对丹宁郡主来说,都是触手可得的。十文钱,三十文的字画,丹宁郡主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买回家去了,都不知怎么和父王母妃解释,自始至终就没生出过要去买一张的念头。
丹宁郡主的心思尚还放在傅莹珠的身上,见傅莹珠在展开字画后露出的惊艳神色,心里对傅莹珠的认识又与之前有了不同。
先前,她只当傅莹珠是个会吃会玩的,找傅莹珠出来,只为消遣,毕竟都说傅大姑娘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她不会想和一个草包聊一些诗词歌赋的话题,免得叫气氛变得不愉快。
哪想到傅莹珠不仅与传言中说的不一样,更是处处都不一样,且不论她将学问学得怎样,至少对待学问是敬重的,并没有半点不学无术的样子啊。
这下,丹宁郡主觉得,即使她频频找傅莹珠出门,也没人能指点什么了。若是母妃又说,她就添油加醋,把今天傅莹珠在街头买到世外高人手迹的事情说出来。
她这可不是撒谎,依她看,傅莹珠买来的字画,虽然便宜,可水平实在不低啊。
傅莹珠如此慧眼识珠,就不信母妃还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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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外。
将刚刚得来的五十文银子小心口袋,谢琅然一抬眸,又看到了方才过来买画的丫鬟,心下讶异。正想问起姑娘有什么事呢,小丫鬟就先开口了。
“你的字画还剩多少?我家姑娘全要了。”
谢琅然:“……”
谢琅然开始清点自己的字画,动作很是迅速。
俗话说,冤大头不常有,虽然谢琅然自认自己的字画有些水平,不至于叫买他字画的主顾当了冤大头,但送上门的客人,那就是财神,不快些招待,岂不是要让人跑了?
眨眼功夫,就将所有的字画都备好了,交给青桃。
青桃拿了画,给了钱,留谢琅然一人怀里空空留在原地。
怀里虽是空空,那腰间的荷包却鼓起来了不少。
谢琅然怕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山间拦路劫道的山贼,不敢露财,心想着,等一会儿雨小一点,去集市那边买些不值钱的土豆,填进自己的担子,装成一个进城卖土豆没卖出去多少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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