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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间间号舍,便是这些来赴秋闱的考生们考试时要待的地方,一人一间,待一开考,司考的考官便会将号舍锁上,考生的吃住都在里头。号舍狭小,四面封闭,只有头顶的天窗开着,考试时,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手递工具,不允许任何人和考生交谈说话。
    这秋闱算是举国关注的大事,流程也分外严苛,号舍的锁一落,不等到考试结束,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打开。
    一旦发现作弊违规者,革取功名,永不录用。
    制度之规范,惩罚之严厉,都代表着国家对这场考试的重视。
    在进入号舍之前还有一场贴身搜查,需要把外衫和贴身的衣服全部脱下来,确保考生不会在身体肌肤和衣服上打小抄。但即便如此,考场舞弊之风,依旧屡禁不止,有些人,没有本事,却妄想一步登天。只要告诉他前方有捷径可走,哪怕头断血流,也是要往前闯一闯的,毕竟博得就是个前程,富贵险中求的调性由来已久。
    沈朝青平时是个脑子活泛的,这种时候却也不敢做舞弊之事,怕坏了周家家风。眼看着前头排队贴身检查的人被脱得身上精光,沈朝青深吸了一口气,顺顺当当地过了通身的检查后,被人按编号带到了自己的号舍。
    只听“咔哒”一声,落了锁,考试也就开始了。
    决定前程命运的一刻,三年一度的科举,天下读书人为此贡献毕生心血的成名路,也缓缓在他们眼前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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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日落,月升月沉,每日从卯时开始,酉时收卷,转眼九日过去,沈朝青也终于能从那间狭小闭塞的小房间里出来了。
    这秋闱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考的又多又杂,书上背下来的圣人言,到了下笔的时候脑子空空如也,感觉字也不会写了,笔也不会动了。
    好在克服紧张之后,倒也是无碍,照着脑子里有的,写一通便是。
    这九日,沈朝青只顾着奋笔疾书,没工夫顾旁的,一心只想写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锦绣文章,什么口腹之欲,都已经无关紧要。
    一出号舍,沈朝青才惊觉,才号舍里过于沉迷投入,考试完,一松懈下来,才感觉四肢酸软,肚子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因为消耗过大,加上时间过长,食物摄入又不够,沈朝青险些晕倒。
    再一看从其他号舍里钻出来的书生,各个都是一副邋遢模样,胡子没剔,衣裳也臭烘烘的。所有人几乎都变了一副模样,有人甚至瘦脱了相,活脱脱就是从生死场下来的模样。
    知道的以为他们在考试,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刚服刑出狱呢。
    沈朝青生□□洁,撇了撇嘴,嫌弃不已,简直想捏着鼻子走,转瞬想起自己如今恐怕也是这样一副邋遢模样,瞬间对自己也嫌弃了起来,赶紧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出贡院,只想回家好好沐浴一番,然后就要倒头大睡。
    沈朝青的号舍在巷子深处,他一路急匆匆地往外走,路上撞到了不少人。
    这一连九日高强度的考试下来,不少人的身体已是疲乏不已,有些受不住,走路的姿势摇摇晃晃。来时踌躇满志,出了号舍时,却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有年长者,甚至得靠人扶着才能出来,步履蹒跚,满身疲惫。沈朝青能保持清醒,不需要人搀扶就能走这么久,已经称得上一声年轻力壮,体质过人了。
    待看到这些满头青丝的老者,依旧在科举,次次考,次次名落孙山,折损了这么多的光阴。沈朝青心中也有了些许触动,对自己的前途也有了忧虑之感。他一路小跑,出了号舍,停住了脚步。
    号舍里人头攒动,全是考试的学子,号舍外面,等着赚钱的马车夫与来接人的亲属的数量丝毫不输,依旧称得上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这一下子,沈朝青也看不见周家人在哪,他在贡院门口张望了一番,花了好一番功夫,直到听到人群中有熟悉的小厮声音在高声喊着表少爷表少爷,他循声望去,才在一众马车中瞧见了印着周家族徽的马车的踪影。
    沈朝青连忙跑了过去,将装着砚台与笔墨的提篮往小厮怀中一送,浑身轻快了下来,他揉着酸痛的肩头,对小厮说道:“可累死我了。”
    “赶紧走吧,回家去,我这几日就没睡个安稳觉,等回去,要睡上个三天三夜才能补回来。”
    沈朝青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完就要登上马车回周府。
    拿着他提篮的小厮目光却看向了别处。
    “看什么热闹呢?”顺着他的目光,沈朝青也往那儿看,困倦的眼睛陡然精神起来,眯了眯眼。
    约五六步远的位置,有个少年模样的人靠着墙根,脸色苍白,考篮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他面色不佳,脸色比刚发下来的考卷还白净些,明显状态不对。
    小厮问沈朝青:“表少爷,这人是不是晕过去了?”
    “你这不废话吗?”沈朝青甩了自己小厮一个白眼,大步走到了墙角那,拍了拍那个晕过去的少年的脸,“兄台,醒一醒。”
    沈朝青虽说心性不够成熟,但心底存善,遇见此等事情,不会坐视不管,是一定要多管闲事的。
    拍了几拍,沈朝青又叫小厮找了水壶来给他喂了几口水,这人都没见好转的迹象,沈朝青不由得一脸为难:“这该怎么办啊!我又不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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