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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珠只觉昏天暗地,两脚一软,差点要委地痛哭。
小丫鬟连忙搀扶住她,片刻后,傅明珠稳了稳身形,却道:“去……带我回去,我要写封信,寄到周府……”
傅明珠被小丫鬟搀扶回自己的屋子,让小丫鬟研磨拿出纸张,给傅莹珠写了封信。
今日到了这等地步,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傅明珠在信上写:
姐姐亲启。
妹妹自知,先前多有怠慢。
年龄长后,妹知不足,心怀歉意,求姐姐谅解。
你我既是姐妹,便如同枝之鸟,命运相连。外人笑我,便是在笑姐姐。妹妹不忍再拖累姐姐,想与姐姐重修于好,共谋前程。往事千种逐风去,前程未卜才紧要,望姐姐一切安好。——妹.明珠。
写好了信,傅明珠便让丫鬟去给傅莹珠送过去。
到了今日这田地,傅明珠迫切地想找一个能和自己商议的人,傅堂容指望不上,老夫人更偏心傅莹珠,傅明珠想来想去,最终低下高傲头颅,想与傅莹珠重修于好了。
小时候,她这个姐姐虽然蠢笨到让人看不上眼,却是实打实地护着她的。
她道了歉,再求一求,指不定傅莹珠就原谅她了。那她日后的路就好走得多。
小丫鬟接过傅明珠的信,倒也震惊了。
她这短暂的丫鬟生涯,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早就跟在傅明珠身边伺候了,小时候二姑娘便是个心眼多的,可没想到,自打去了别庄之后,却频频做蠢事。
不过,能厚颜无耻成这样,倒也是远超旁人的本事。
小丫鬟脸色异样,不愿给自己找麻烦,接了信,就送到了周府。
而果然如同小丫鬟预料的那样,对于这封信,傅莹珠是理都不理的。
等她将傅莹珠拒不收下任何傅明珠的来信的消息带回来,傅明珠又一次气红了眼眶。
这傅莹珠,今日不帮她,她傅明珠嫁不好,她以为她就可以了?
傅莹珠早就声名狼藉,又不想与她这个好帮手一起谋算,后她也过不好!图什么呢?
祖母那边不管她,姐姐这边也不没人帮她,亲爹亲爹指望补上,她这是彻彻底底的孤立无援了。
傅明珠失声痛哭。连老夫人寄来叫她一起去寺庙上香拜佛的信都不管了。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孝长敬亲,都是一些给她帮不上忙的人,何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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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枫叶红,霜林晚。
傅莹珠陪同在老夫人身旁,扶着老夫人的手臂,搀扶着她走上台阶。
老夫人每年冬天都要带着全家女眷来寺庙上香,今年亦是。只不过她没想到,傅明珠竟然直接让她送过去的帖子视而不见,反倒是傅莹珠,她喊一声便出来陪她了。
老夫人早就寒了心,也不指望傅明珠能来,甚至还觉得傅明珠不来了好,耳边清净,她笑容满面地带着傅莹珠,拾阶进到了寺庙里头,找住持以侯府的名义捐了不少香火钱。
对老夫人这种年年都来的香火客,寺庙住持态度客气极了,送给了她们两串编织好的祈福用的红绳,笑眯眯地说道:“施主,挂在院子后面那棵银杏树上,为您自己、也为家人祈祷福分。”
傅莹珠听住持在这与老夫人讨论经文,听得昏昏欲睡,见有事能让自己脱身,连忙侧耳细听,待住持说完,她朝着住持手指的地方看去,见与此处相隔不远,便笑吟吟地对老夫人说道:“祖母,这红绳就由孙女儿去挂吧,孙女去去就回。”
不过隔着一扇墙罢了,傅莹珠也没让青桃跟着,掂量了掂量手中的红绳,心里想着一会儿要祈祷的愿望。
想来想去,无非是她能吃好喝好,发大财,长辈亲人无病无灾,便已经是十足的福分了。
这么想着,银杏树已经在眼前了。
金黄的叶子铺了一地,金灿灿的,像极了放大了的金叶子。
这要是能等量换成黄金,不知是多少钱。傅莹珠控制住了自己好想捡钱的冲动,用目光丈量了一下银杏树的高度。
能结果的银杏树,年岁少说也得有几十年,眼前这棵枝干粗壮,不知岁数是几百还是几千,顶着金色华盖,盖在她的头顶,傅莹珠蹙了蹙眉。
虽说她身量高挑,可这树也不矮,看距离,她踮起脚来好像能挂上,又好像差一点儿。
只看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傅莹珠打算先试一试,够不着的话,再去找院子里的小和尚去借个能踩着的凳子过来。
她踮起脚来,举起手中的红绳,奋力往树上一挂。
果然还差一点距离,大约一只蹴鞠那么远。
偏偏就这种时候最是气人,够不到是真的,可就只差一点,仿佛努努力就能成一样,叫人心底的胜负欲都燃起来了。
傅莹珠手在空气中划了两下,也不想去找凳子了,偏想着要自己挂上。
她在地面上缓缓跳动了两下,见跳起来也不成,目光搜寻了一圈,站到了一块石头上,这回再高高踮脚,总该成了,傅莹珠想。
她再度举高了手,看着红绳结扣离着树干之间只差一点的距离,心里闷了股无名火,简直想要跺脚。只是,手还没放下,身后忽然袭来一阵书香气。只见一只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后伸出来,并没有触及她的手,而是捏住了她举高的祈福红绳,抬手一挂,稳稳当当的,就把红绳给挂到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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