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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肥猪肉表面焦硬后,用刀把焦硬的表层切去,继续擦,每多擦一轮,铁锅就会比之前更干净。
如此操作直到生肥猪肉不再变黑为止,一个铁锅至少要擦三四回肥猪肉。
用来开锅的猪肉,表面都已经黑了,上面还带着一股子铁味,照理说是应该扔掉的。
但穷人家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吃完饭不舔碗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扔肉呢。
这么大块肥肉,就算是全黑,也照样能吃。
这时候,谁还管肉好吃不好吃啊,有油水才是王道。有油水的伙食才能喂饱肚子里的馋虫啊。
不过穷归穷,金氏还是很注重生活品质的,把变黑的猪肉用刷子刷得干干净净,放在了碗里,等柴火够用时再炖上。
家里还有灶台要搭建,黄豆腐得留在家里做土坯,关外的土都是黑土,没法做土坯,做土坯需要用粘土。
黄豆腐跟村长打听了家附近有粘土的地方。地方有点远,在莲花山的东面。家里一头驴被他征用来运粘土。
打坯是个体力活,打坯需要四样工具,铁锨在吉德县就买了,石杵和石头板儿在路上寻摸个差不多的就行,坯模子是昨天黄豆腐特意花钱置办的。
要是放在以往,坯模子都是农家人自己动手做的,这年头,农村的男人要是不会点木匠活,都被村里人瞧不起。
家里的桌椅板凳,哪一个不是家里男人做的,要是对美观度没啥要求的话,柜子也是能做的。
无奈现在家里急用,而且开荒的时间紧迫,自然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做坯模子上,好在这种木制品也不贵,给了木匠两文钱,人家乐呵地卖了。
金氏带着小姑子和一双儿女赶着驴车去家里的荒地,打算先把荒地开起来,顺便在路上再捡些柴火用。
搬到关外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黄家人不用再为柴火犯愁了。
以前在老家时,柴火可是相当的难弄。
地里的秸秆宝贵,一部分留着喂家里的牲口,一部分要作为赋税上交给朝廷,仅剩下的一点秸秆,更是舍不得烧火,基本上都是换成粮食。
虽然秸秆换的粮不多,但总归比烧了合算。黄家日常做饭和冬天取暖全靠上山捡干柴。
因为老家在平原,离着山特别远,平时弄点柴火相当不容易了,每次都要赶着驴车去砍柴,一来一回,一小天就没了。
因为要熬煮豆浆,黄家用柴的量还要比别人家多.
金氏为了节省柴火,熬煮豆浆时,就会把粮食用水泡了,放在锅上蒸,靠着煮豆浆的热气把粮食蒸得半熟,然后再把粮食放进陶罐子里。
黄家的灶是连着的,豆浆熬煮好了,金氏就会把熬煮豆浆剩下的柴火用掏灰耙推到陶锅的灶下,连火星子都不放过,把柴火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等到秋天时,全村人更是成群结队上山砍柴捡柴,就连落叶都不放过,把落叶都扫进麻袋里往家背。
虽然落叶不经烧,而且要是不干透了,烧起来还会冒黑烟,但只要能取暖,没有人会在意这些。
虽说关内没有关外冷,但是冬天也得烧火盆,要是不备够柴火,火盆烧不起来,屋里不够热,人就得跟寒冷硬扛了。
但数九寒冬,光靠硬扛,老人和小孩是很难扛过去的。
尤其像黄豆芽这种身体弱的,不仅需要常年吃药,冬天更是不能被冷到,黄家的火盆在冬天从来不熄火,那烧的可都是柴啊。
要么老话为啥说“ 娶妻当娶贤,娶妻不贤毁三代”。
黄家这样大的开销,家里还养着两个孩子,还能攒下钱,不得不说,金氏是最大的功臣。
关外虽说天暖的晚,但到了春天,野草也开始疯长起来。金氏特意挑了块平整、野草少的地方开荒。
几人选好了开荒的地方后,把车从驴儿身上解开,让驴儿在荒地上休息一下。
家里只有两把镰刀,金氏和黄豆芽人手一把,姑嫂二人需要先把高过膝盖的野草割掉,才能开荒。
割下的野草也没有浪费,全都被两个孩子抱到了板车上,等到了中午,拉回家晒干了,可以铺在炕上隔灰,而且睡觉时也能宣乎些。
在老家睡惯了床,到关外睡炕总是感觉有些硌得慌。
昨天事急从权,黄家人直接在土炕上铺了芦苇席子睡觉。芦苇席上有空隙,炕上的灰土都钻进褥子里了。
不过搬家的这一路上,被子也早就脏了,暂时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家里定制的浴桶还没到,二十多天没洗澡,一路上风尘仆仆,黄家人现在也没干净到哪里去,新买的肥皂暂时还派不上用处。
饶是爱干净的金氏,对家里这帮埋了巴汰的小脏人也只能装作看不见,只盼着浴桶能赶紧做完。
姑嫂二人割了大概一分地的青草,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尤其是黄豆芽,更是歇了两回。
不过这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以往,别说干活了,走几步都要喘一阵,看来移民的路上,带着孩子们下河捉鱼还是挺锻炼身体的。
姑嫂二人歇好之后,就把犁杖安在了驴身上,打算先把这一分地翻一下。
驴儿的力气不如黄牛,更没法跟水牛比,但拉一个犁杖还是可以的,尤其金氏选的这块荒地里的石头少,土也不是太硬。
驴儿吃饱喝足了,现在让它出点力气,倒是没尥蹶子,看来这小东西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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