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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然的精气神俱被抽干, 说完那句话后其实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 全身重量都压在奚池臂弯。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去关注程书淑的情绪变化。
对她来说, 程书淑的每一个眼神和举止,可能都是她发现穿越原委的契机。
然而这份关注并没有持续多久,整个人就被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侵占,脑袋昏昏沉沉,睁眼皮都难, 再也分不出心神去看程书淑。
陈星然听到侍者们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最后‘咔哒’一声房门关上。她立刻不再绷着,浑身像是没骨头一样窝在沙发里。
她刚才在这个世界爆发了超出常人的速度与力量,这会儿只觉得四肢百骸的力量都被抽空,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外界的所有声响对于她来说都像是隔了一层屏障,听不大真切。
她无意识的往沙发里窝,好像这是一个柔软的洞,能把她整个人全然包裹进去一样。
奚池见她整个人都蔫儿蔫儿的,顾不上去想方才那惊人的一幕,只得先着眼于现在的情况。
——陈星然精神萎顿,一时半会儿看起来没法问询程书淑,但他又不能就这么将程书淑放走。
毕竟,程书淑明显知道很多东西的样子。
奚池回头看了眼将自己埋在沙发里的陈星然,又瞥见半开的窗户,以及……堆在一边的窗帘。
程书淑见到陈星然浑身乏力,眼底有浓浓的关切一闪而过,随后再瞥到旁侧的奚池,登时那点关切就消弭掉。只是用略带放松的目光看着他。
反正奚池此刻什么都不记得,自己忽悠他一下,让他把自己放走,岂不轻轻松松?
程书淑酝酿了大概一秒钟,正预说些什么,只感觉面前落下一片黑影,紧接着,嘴巴上一紧。她浑身一怔,这、这什么情况?
然而奚池一直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他同布条在程书淑嘴巴上缠了一圈,随后动作很快的在她脑后打了一个结。
奚池外表看起来再怎么谦逊、温润,到底是奚家培养出来的下一任家主,该会的到底都是会的。而且,作为练家子的奚池手劲儿不可谓不小,程书淑感觉两颊都被这布条拽的紧绷起来。
接下来,在程书淑短暂的恍惚中,奚池用绑窗帘的绳子在程书淑手腕上打了一个死结。
不过,这种绳子表面柔软光滑,不消一会儿就能挣脱开。
他又去旁边的柜子里找胶带——这个绑起来结实。
程书淑缓过神来,便看到奚池手中的胶带,整个人目眦尽裂,嘴巴里刚呜咽出几句话,目光便撞入奚池的眼睛里。
看着那双没有丝毫温情的眼睛,程书淑浑身一震——不,不对啊,刚才在天台,奚池明明很紧张她,证明他并没有觉醒上辈子的记忆啊。
可现在这眼神……
程书淑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再挣扎和讨价还价。
奚池将程书淑牢固的绑在原地,往左稍微走了两步,靠在陈星然瘫倒的沙发里,安静等着。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除了陈星然悠长又疲惫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奚池看了陈星然一会儿,突然间,黑眸中的冷漠和疏离消失殆尽,只余下浅淡的怔然。
——刚才怎么了?他感觉自己晃了一下神,好像还看到了程书淑惊慌的目光。
奚池站直了身子,回头又看了一眼程书淑,这回程书淑没有跟他对视,只是垂着脑袋,一副认栽了的表情。
奚池只是打量了程书淑两秒,并没有动手给她解开束缚。虽说他记忆有点点断片,但他的智商好歹在线。他怎么可能放程书淑走?
且不说程书淑与陈星然这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单单说她的行为举止——要是她心中没鬼,为什么一见到陈星然就跑?
况且,刚才陈星然来得晚没看仔细,他紧随程书淑上楼,可是看到程书淑拔了头上的发卡,伸进天台门的锁扣,一伸一拉,就将那坚固的门锁给拉断。这力道……就算是奚池自己,恐怕都达不到。
别人的产业奚池或许不甚了解,但这会馆是自家的,奚池很早之前就听爷爷念叨过一件事——“咱们家既然做酒店生意,那一定要做到安全。天台这地方,电视上怎么老喜欢演从这里跳楼?珍爱生命知不知道啊,咱们家名下的酒店,天台的锁全部加固,并且多加几道,千万不能害了别人性命。”
奚家是大户,不管什么行业都有涉猎,房产更是非常之多。
奚爷爷担心这种事会在国内发生,立刻让所有做会馆和酒店服务的产业加固门锁,并且担心锁子年久失修,还要求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替换门锁。
此话一出,底下产业的负责人门自然谨遵吩咐,一一照办。
能轻轻松松破解开这种程度的防盗门,奚池打心眼儿里觉得,程书淑绝不是普通人。
——即便程书淑现在看起来柔弱又无辜。
所以,还是绑得结实一点,留给陈星然醒来再审问比较好。
想到这里,奚池唇角和眼尾又泛起一丝笑意,他觉得自己挺矛盾的。程书淑身上确实有不少不对劲的地方,但这所有的不对劲,加起来都没有陈星然方才那一下拽来得更震撼人心。
那是凌空把失足的程书淑拽回天台。
两人在空中停留了至少一两秒。
奚池向来都是一位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虽说家族惯例有祭祖活动,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一般大一点的家族,都会有祖宗牌坊和家谱。他心里很明确的知道,陈星然刚才那一冲、一拽,根本不是正常人能达到的,但他却没有一点害怕,甚至也并不觉得陈星然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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