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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狠厉的一箭,但奢玉不慌不忙,竟抬手抓了个稳,五指握紧飞来箭时,那尖端离他眉心不过一指之隔。
脏血们一拥而上,将斯渊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斯渊手中的弓变作长剑,扬手一挥,挥出大片血光。魔灵的血泼洒在地,引发新一轮I暴I动的狂潮,这些以夺取性命为乐的怪物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斯渊,一波死去,新的一波顶上,如同杀不尽的野草。
缪梨挥出魔符要帮助斯渊,魔符却被奢玉尽数挡下,浓浓黑雾将她缠裹到他身侧,激烈战况发生在眼前,他像个隔岸观火的事外客,慢慢道:“看着就好,小心受伤。”
缪梨简直被他气死,干脆把放出的魔符变成一条长索,套牢了奢玉的脖子,擒贼先擒王,她喝令道:“让它们停下!”
脏血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即便缪梨手上力气加重,勒得奢玉呼吸一窒,它们依旧专注而疯狂地攻击斯渊,将主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有那么一小群脏血在战斗中假意回头,佯装往缪梨的方向奔袭,想分散斯渊的注意力,不想随即被散发在空气里芬芳诱人的血的味道吸引回了战局。
那是斯渊的血。
斯渊杀了数批脏血毫发无伤,却因为见缪梨有危险,毫不犹豫在胳膊上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大概无关痛痒,他已经杀红了眼,全身肌肉因兴奋而战栗,血液落在土地上,生长出大片大片的黑色荆刺,荆棘穿透坠落的脏血的尸体,炫耀战利品一般,荒唐诡丽。
斯渊哈哈大笑,越战越勇,黑暗魔灵在他手下死伤大半,很快只剩了一层。
见此情形,奢玉脸上仍然半点惊慌也没有,他还承受着缪梨那非寻常魔种能够承受的威胁,难受得必须张嘴呼吸,一边呼吸,一边抬手拔掉没入胸膛小半截的匕首,捏碎了它。
一缕黑烟从他指缝逃窜,附身于脏血,霎时间所有脏血齐刷刷张嘴,嘈杂又尖锐地说起话来。
“可怕的魔王!”
“滚出去!”
“滚出光耀森林!”
“我们要仁善的陛下,不接受疯子的统治!”
“可怕。好可怕。”
“要是消失就好了。要是那个疯子从陛下脑中消失就好了。”
“女王也不喜欢他。”
“女王最讨厌他!没有魔种喜欢他!”
斯渊停下了挥舞的剑,听着这些饱含厌恶的叫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瞳仁却渐渐涣散,一股油然而生的自我厌弃像雾一样晕开,遮蔽了他眼里的光。
缪梨顿觉不好。脏血口中发出的声音,有些极为耳熟,正是光耀森林居民们的嗓音。假冒的声音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话语并非凭空杜撰,的的确确由居民们说出口过。一声一声,此时显得格外刺耳,提醒着斯渊一个事实:
他自诩为光耀森林的统治者,可光耀森林没有魔种欢迎他。
太可悲。
“快停下!”缪梨对奢玉道。
奢玉抬手切断勒在颈上的魔索,笑得眼睛弯弯,声音微哑:“我们最擅长听心灵的声音,这些都是实话,为什么要回避呢?”
缪梨扔掉报废的绳索,念出魔咒击倒几个疯狂重复念同一句话的脏血,可惜为时已晚,脚下的土地以可怕的频率震颤起来,斯渊神灵归位,但眼中无光,形同恶煞,持剑旋身,竟一下子杀光了还存活的所有脏血。
恶臭的尸身炸成瘴气,疯狂涌来,斯渊冲破浓浓迷雾,以可怕的速度掠到奢玉跟前,长剑当头劈下。
奢玉身形未动瞬间移位,闪避得很快,接连避了几个回合,终于避无可避,硬生生用手臂挡下斯渊不留余力的攻击。
刷一声,没有断手落地,竟是他被斯渊瞬间击碎,浑身散作烟尘,化在风里。
消失的那一瞬,缪梨看见奢玉弯起唇角,甚至他的形体消失后,那微笑的弧度还在。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表情。
大势已去,按理说这场战斗应该停止,但斯渊顿了一顿,竟转身往来时的方向离开。
杀意还停留在他脸上,刻骨的憎恶惊心动魄,地面的黑荆刺没有枯萎,反而在极短的时间里极端生长,霸占了整座山头。
缪梨跟在斯渊身后疾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手上滴血的长剑,在光耀森林边境出现的一刻,倏然懂得了奢玉最后那抹微笑的意味。
——不承认王的子民,算什么子民?
黑暗魔灵最擅长挖掘魔种心灵里的邪祟,如果被它们控制,魔种自己也会成为邪祟,斯渊被愤怒迷了心智,眼前黑暗笼罩,那么他就是一把最好的武器,将把所有不臣服的魔种全部杀光。
意识到这点的缪梨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拼命飞驰,拦在了斯渊跟前。
“不能去!”缪梨道,“不能杀!”
斯渊置若罔闻,径直绕过她大步前行,眉心笼罩的嗜血之色更加浓烈。
“停下,斯渊!”缪梨飞跑着再度赶上,拽住他的胳膊,竭力逼停这头失了理智的凶兽。
斯渊抬手一甩甩开她:“闪远点!”
孰不知女王铁了心之后是最难甩开的障碍,斯渊继续大步行进,已然进入光耀森林,却在踏入食人花丛时骤然停了脚步。
原因无他,纯粹因为缪梨不管不顾地从背后扑来,一把抱住他的腰,用吃奶的力气把他往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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