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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贵族马上作鸟兽散。
有心情说这种狠话,帝翎的情况似乎没有想象中严重。
但缪梨又一次表示希望见见他时,还是遭到拒绝。
“陛下的身体不是好点了吗?”缪梨道,“我想探望他。”
十四把守着大门,无可奈何但毅然决然地摇头:“抱歉,女王,陛下不想让您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不过陛下让我转告您,不必为他担心,好好吃饭。”
缪梨深信帝翎的容貌被毁跟她有关系。
她这几天隐隐觉察身体里多了一股陌生的力量,不经意抬手竟制造出小小风涡,等掌握了规律再施展,已经能够召来清风。
呼风唤雨,这是帝翎的本事。
缪梨久等不到帝翎同意见她的命令,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听见角落里女仆们的说话声。
“托托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没事啦,已经能支撑着起来了。”
“那个老头真是可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竟然对托托说那种话!托托听见,立马乎疯狂了!”
“究竟说了什么话?”
“他说,陛下死掉了!”
“啊!”
惊呼出声的不止女仆,还有缪梨。
尽管知道帝翎死掉不大可能,缪梨还是立马掉头,往帝翎躲藏的宫殿奔跑,她不明白事情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也没有魔种告诉她,明明在树林,事情已经了结了。
缪梨快跑回到帝翎的住处,就在这时,一个干瘦的老者鬼似的突然从旁边闪出,拦住了缪梨的去路。
“女王陛下。”鬼老童背着两只手,“好久不见。”
“鬼老童!”缪梨真见了鬼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鬼老童桀桀地笑起来:“我不在,谁给女王讲故事?”
缪梨终于站定,望着他的双眼,胸腔中鼓噪的心跳逐渐平稳。
他如此诡异,每次都出现得恰到其时,已经诡异出了可怕的可信度。
“好。”缪梨道,“你说。”
又隔一日,离帝翎的大变故过去整五天,他传出话来,想见缪梨。
缪梨坐在与帝翎休息处相连的小厅里,等到了戴着面具出现的魔王。
他没有挽头发,金发自然地垂散着,光芒并未褪去,在他毁了容貌的大前提下,这一点似乎值得欣慰。
缪梨想从座位起身,帝翎先她一步道:“坐着吧。”
他来到她身边,跟从前一样,伸手抚她的发顶,碧青色的视线仔仔细细将她从头看到脚。
“你完好无损。”帝翎道,“这很好。”
缪梨摘下他的手:“你划坏脸,是为了救我。”
她说得笃定,显然已经知道真相,帝翎先是一愣,随即握紧了她的手:“你先救了我。”
他轻声细语:“没事,宝贝,一点儿都不疼,我心甘情愿。而且你知道吗?我下手没轻没重,本来要把自己害得失血而死,是你又一次救我。”
鬼老童说得没错,他付出了沼地魔女想要的代价,刀锋见血那一刻,困住缪梨的黑印开始蜷缩,他下手越是坚决,破除诅咒的力量越是强大,终于听一声哀嚎,诅咒化作黑气,从缪梨身上蒸腾而出,溃散于无形。
大概太过坚决,帝翎的魔力从脸上伤口疯狂倾泻,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就在这时,缪梨曾被鬼老童点过的眉心冒出小小光团,光团散开,将他包裹,吸收并平稳了他的魔力,连同他的血一并止住。
缪梨望着他脸上雪白的面具怔怔出神:“谢谢你。”
他是臭美到极点的性格,恃美横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算穹顶城最微小的魔种,也知道他牺牲出去的是多么高昂的代价。
“你会嫌我吗?”帝翎问,“我知道,你不在乎外表,但是我不再好看了,你会嫌我吗?”
缪梨张了张嘴:“不会。”
“我不要你同情我。”帝翎的双眼黯淡了。
“我没有同情你。”缪梨道。
她的话,又点亮他的希望之火。他弯了双腿,伏在她膝上,脸渴望地抬起:“同情也算了,哪怕你说假话,心里仍然是同情也算了……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我拼尽全力呵护你,一条性命也握在你手里,你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了。”帝翎眼泪汪汪,“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你愿不愿意答应我,梨梨?”
失去美貌的魔王,姿态那样低微,说出的话全是乞求。
就算是铁石心肠,恐怕也要被打动。何况帝翎并不是一无所有,作为一个魔王,他拥有的还很多。
缪梨不是铁石心肠,但她沉默了。
面对帝翎的求婚,她有片刻没说出来话,帝翎保持着十足的耐心,等她考虑。
终于,缪梨开口,可说出来的不是好,也不是不好,她摩挲着他的面具,动作很轻,仿佛怕碰伤了里头的余痂。
“陛下救我,我心里充满感激。”她道,“但是陛下从前对我有过一个诺言。”
“什么诺言……”帝翎问着,突然哑声。
缪梨知道他是想起来了。
“鬼老童跟托托撒谎,说你死了,你事先知道吗?”缪梨问。
“不知道。”帝翎眼中涌起极端复杂的情绪,五味杂陈,猛摇头,怕她不信,一遍遍重复,“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做好了从今往后就是那样一张脸的准备,从来没想过要托托为我做什么!刚才跟你说的话,也全是真心话,梨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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