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把酒言欢的场合，商洲总是很抽离，他似乎把他最热情的一面留给了工作，以至于平时的他看起来冷冷清清。
    听见身后脚步，他淡漠的回了一下头，见出来的人是她，两条长眉细不可闻地轻抖一下。
    唐棠被逮了个正着，这时掉头就走，反而古怪。
    她便贴着墙，缓缓走了过去。
    红色裙子随之映在了玻璃上，和高大的商州相比，她的身形看起来较小模糊得像一只小小的花瓣。
    她停在了商州的身边，扑面而来的是商州身上特殊的混合了酒精和男士香水的迷幻的气味。
    他垂眸看她，嗓音懒散地问：“怎么出来了？”
    唐棠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答道：“里面有点热。”
    “嗯。”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掩好的包厢门，“唱起来了？”
    唐棠苦笑，“是……”
    “老样子。”商州扭回头，不再多说些什么。
    或许是灯光的缘故，这层漂浮在城市上方的霓虹街灯打在商州凸出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上，软化了他的棱角，让他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商洲没说话。唐棠回头看他，感叹他眉眼生得好。又想，等今天之后，他们应该就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直到今晚，商州的好感度仍然停留在71，他并没有变得更加喜欢她，却让唐棠有些开心。
    “以后，”唐棠斟酌着问。
    商洲的人设是大明星，而她之后就要回学校继续上学，他们像现在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机会要少很多。
    想想……总觉得遗憾了。
    可她还没问出口，商洲开口道：“我下周二要去苏州。”
    “嗯？”唐棠疑惑。
    商州继续说：“有一个杂志要拍。”
    说这句话时，商州看都没有看她，定定地看着窗外。
    唐棠不明白商洲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愣了愣，然后乖巧地点头道：“哦，好。”
    “周三凌晨回来，航班号是ZS123412345……”商州接着说。
    唐棠记忆力很好，对数字也十分敏感，商洲报出的这串数字她不用费力就记了下来，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ZS123412345……”
    商州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唐棠对商洲的眼神莫名其妙，她猜商洲突然说起自己的航班号，大概是要她接机吧。
    这么想着，唐棠认真问道：“几号门？”
    商洲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左侧眉轻挑。
    唐棠反而觉得商洲奇怪的目光奇怪，反问：“你不告诉我几号门出来，我怎么去接机？”
    “你要去给我接机？”
    唐棠：“？”
    “你……”她疑惑道：“你不是要我去接机吗？”
    “没有。”商洲说：“那么晚，怎么可能让你去？”
    唐棠：“……”
    那告诉她这个做什么？
    商洲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沉声道：“我是在跟你汇报行程。”
    “哦……”唐棠点了点头。
    原来是汇报行程……
    可，为什么要跟她汇报行程呢？
    商州不是有自己的小助理么？
    她在心里莫名其妙地摸索着，小鹿似的眼睛转来转去，突然一抬头，撞见商洲黑漆漆的眼睛正猎人似的望着她。
    “干嘛……”唐棠喃喃。
    商州没说话，他突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他本来就高大，走近后更是在她身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他低头看她，从她鼻尖夺走稀薄的氧气。
    唐棠不得不往后退，可她每退一步，他便跟了上来，直到她的后背整个贴在了那冰凉的落地玻璃窗上。
    “还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商州问。
    唐棠深吸口气，她能说不知道吗？
    不过……如果她的思维再放射一点，可能会觉得，这举动有那么亿点点像出差的男朋友对女朋友汇报行程。
    但，望着商洲仅有的71点好感度，唐棠又赶紧将这个念头掐灭。现在商洲对她的喜欢程度，似乎不足以让他做出这种行径。
    “我……”唐棠小小轻了轻咳嗽，“我不清楚。”
    良久，商洲突然叹了口气。
    他站直身，像是下定决心放过了她。
    “算了。”他低垂着眼，淡淡地说，垂在身侧的手掌时握时松。
    “哦，好咯。”唐棠也不知道商洲是说什么算了，但她松了一口气。
    她只庆幸商州总算远离了她。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头顶是星空，脚下是灯海。
    虽然以前他们偶尔也会像现在一样在一起走走说说话，但那时他们总是清醒的，不想现在喝了许多酒，被他身上的气味弄得脑袋晕乎乎的，每一脚都是踩在了棉花糖里。
    “嗯，我要走了。我酒喝完了，我还要回去喝酒。”唐棠说话语序颠倒，低头一看，手里沉沉的，杯中原来还有大半盏。
    唐棠连忙猛地喝掉杯里的酒，转身就想跑，但她喝得急，跑得也太快，那酒精的后劲一上来，鞋跟一转，不稳，身体一歪反而往商洲身上撞了一下。
    商洲似乎早就料到她喝了这么多会站不稳当，守株待兔地停在原地，低头看她。
    “对不起。”唐棠喃喃。
    商洲蓦地抓上她举着酒杯乱挥的手，在她手腕那里不轻不重地紧紧握了一下，然后无可奈何地淡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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