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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敛了眉头,遂推门入内,语态不耐,“乾方?怎么回了。”
言讫,便见暗处有一黑影上前,作揖顿首,瞧不清眉目,“王爷吩咐,说待王妃至安全入了城便不用再跟。”
话毕,许是觉得这般所为倒似是他做属下的办事不力,继而小心翼翼道,“可是还要再跟?”
李云辞默了默,抬手只道不必了。
闻言,那人又是一个撤身,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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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一个来回,瞧天色,再要闭目养神也是矫情,遂李云辞干脆出了院子,待至府门外,接过小厮递来的马鞭,翻身上马向衙署去了。
因着时辰尚早,衙署内众人还不曾正经上衙,李云辞入内时便见大家三两一聚凑在一块儿都不曾看见他,悉悉索索瞧着面色红润不知在说些什么。
心下莫名又冒出一股火气,沉声道,“李宥不在,便教你们偷了闲这般懒散!”
“是衙署里头的事体都做完了,任给你们白发粮饷!”
话毕,那几人随即回头,见着是李云辞,皆是大骇不止,慌忙跪地只道赎罪。
李云辞见状,亦是懒得再说,“将阿二、张谦寻来。”
说罢,便径直往内堂去了。
才刚坐定,连书册都不及拿,便见阿二小心翼翼入内来,作揖见礼,“王爷,您寻属下?”
李云辞眼帘微掀,“怎的这样快,昨日是宿在衙署不曾回?”
阿二讪笑不语。
“外头那些人若都如你这般,哪里会让沾既的人马混进城来。”
阿二闻言,原就是怪会见风使舵溜须拍马之态,遂讨好道,“他们原也是有家室的,如何比得过王爷事必躬亲。”
话音刚落,阿二随即噤了声,心下暗骂他自己多嘴多舌,眼下屋里头,是哪个没有家室么?昨日他家王爷分明策马救人去了,何以昨儿半夜却是王爷一人回?何况他家王爷从昨儿至眼下面色就不曾好看过,这当中的关窍旁人也许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么?
遂悄么儿抬了眉眼去瞧,果然见李云辞眉眼沉沉,正掀了眼帘与他对视。
不瞧不要紧,这一瞧只教阿二心下大骇,慌忙便要跪下。
李云辞唇口轻启,“近日皆是突厥在寻事,倒许久不闻南夷,阿大眼下正伤着,再者,南夷民风不似西戎,想来你家阿九去了万事能好办些,近日可得闲?”
阿二闻言,面色倏地难看起来。
李云辞心下轻笑,也不管阿二,复道,“张谦呢。”
“张大人还不曾上衙,昨夜审问沾既甚为辛苦……”
既如此,那便先去瞧一瞧阿大,“阿大现下可在后院?我去瞧一瞧。”
李云辞说罢,人已起身朝外去了。
阿二忙上前引路,“表小姐眼下也在衙署呢。”
闻言,李云辞轻敛眉,“她来衙署作甚,谁人教的好规矩。”
“人在哪儿?”
阿二跟在李云辞身后亦步亦趋,“正在阿大那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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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伤重,回来让大夫瞧过,只说若不是先头那颗药,怕是撑不了那样久。
身上其他地方皆不算太要命,上些伤药便好,只腹下那一块,已是教贯穿了的,怕是不大妙。
又失了那样多的血,待上了药,若是没有高烧,能三日内醒来,算是救过来了。
可莫说醒来了,大夫前脚刚走,阿大后脚便高烧昏迷不止,再寻大夫来瞧,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听天由命这几句。
衙署原是办公之处,家眷一概不许来。
只李云辞不在,又有哪个拦得住东珠。
初初还算是懂规矩,只立在屋内一角声儿都不出,瞧着大夫搭脉开药敷药。
可后头阿大一直不醒,便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又是伤心又是气愤,也管不得什么道理不道理,只不住得让大夫相救,可最后都搬出了李云辞,那大夫仍旧说无法。
这番几个来回下来,东珠终于明白,阿大真的命在旦夕了,心下涌起好一阵酸楚。
只想着若是阿大再醒不来可如何是好,她先头待他那样不好,那样凶,那样蛮不讲理,却都不曾见过阿大与她置过气说过一个不字。
如今为着救她,伤成这样,可她除了在他屋里头哭哭啼啼,望着屋里头照顾阿大的人忙进忙出,旁的竟都帮不上忙。
后来,东珠总是嫌衙署里头照顾阿大的人手脚太过重了。
那人用巾帕给阿大擦手臂,臂膀上头那样多的伤口,可那人气力这样大,倒似是活生生要擦下一层皮来。
东珠便将那人骂走了,至此,擦身换药皆是她来。
只她虽不是娇养在深闺,却委实算不得手脚轻巧的女子,但是在照顾阿大这桩事上,只余尽心二字。
好似将从前十几年缺失的温柔贤淑在这两日里头皆用了出来。
因着阿大眼下还在昏迷,故而用不了什么吃食,也进不得水。
东珠怕他脱水,每隔一会儿便用纳饱了茶水的巾帕替他拭唇,额上的冷巾帕亦是小半刻便会一换。
上药的时候,皆是先小心拆下纱布,将上头覆着的已然乌黑的擦净了再上新药。
又怕生水感染,热水却又对伤口的愈合不利,故而都是用烧热了的水再凉透了去擦伤口。
原是最费手脚的事,她亦是最怕麻烦的人,可眼下待阿大,再尽心也没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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