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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俯在案前,双目微阖,待听着李云辞远去的脚步声,才轻声道。
“都退下罢。”
话音刚落,殿内高悬的梁顶好似有一缕清风拂过,半晌,便再无半点声响。
文宗这才轻启了唇口,“还不出来?”
至此,内殿内间的幕帘被人抬手微微掀起,正是蔺璟。
蔺璟行至文宗跟前,毕恭毕敬得行礼。
文宗抬起头,“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一字不差。”
文宗敛了眉头,状似为难道,“瞧着他眼下,却当真是与幼时听话识礼的模样半点不相同,如今朕说什么,他竟都可驳。”
蔺璟闻言,掩在袖襟之后的唇角微微一勾,“圣上心善,处处为梁王考虑,直至眼下都还打算留他一命让他下半辈子待在金陵免受征战劳顿之苦。”
“可梁王却好似仗着有军功,仗着雍州的兵马居功自满……”
言讫,文宗阖了双目,俨然不欲多言,“你的意思是,既留不住人,便留下命?”
蔺璟见状,上前一步,遂道。
“臣在后头听着,圣上授意臣与钦察私下来往之事,瞧着梁王好似已然知晓了的。”
话毕,文字倏地敛了眉头,眸色沉沉掀了眼帘望着跟前的蔺璟,少顷,轻笑出声,只道不可能。
方才李云辞说的分明是蔺璟,且沾既已死,手中又无口供。
蔺璟复道,“圣上若眼下心软放虎归山,再要李云辞回来述职怕是难上加难,李云辞若有心要反,放出一点风声,倒用不着什么真凭实据,届时便是旁生枝节,民心将散。”
蔺璟望着案几前的文宗不发一言,也不急,只缓缓朝袖襟内探出一个瓷白的小罐,上前一步置于案几之上,继而后退,“何况,圣上原就为李云辞不肯交出兵权而困扰,既如此,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倘或他死,雍州便可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破。”
“圣上既得了雍州兵权,再加上津沽曹侃手中的兵马,便可将西戎南夷一网打尽。”
文宗闻言,眉头紧蹙,双目紧闭,只下意识抬手按压着太阳穴,好似头痛难忍,连喘息都渐促。
蔺璟见状,关切道,“圣上可是又犯了头疼?金丹可有按时用着?圣上为国为民原就劳心万分,也要保重龙体才好,万不可讳疾忌医。”
言至此,文宗挥了挥手,只道让蔺璟先下去。
蔺璟也不久留,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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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李云辞行至宫门口,便见宫门外阿二正牵着两匹马候着,后头还跟着一队人马。
李云辞眸色冷寒地睥了一眼,随即从阿二手中接过马鞭,只在经过阿二身畔之时,轻声朝阿二吩咐,只道传话给许琮,做好准备。
阿二不动声色地应下。
随即扬鞭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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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用午膳之际,平日里李云辞早早地便回了府,只今日竟左等右等还是不曾回,贺瑶清心下担忧,便与两个嬷嬷一道行至府门外,立身在厚重的朱门之下眺望着。
“王爷可有差人回来报一声今日可是有旁的事体被绊住了脚?”
身后的嬷嬷垂首只道不曾。
贺瑶清复转身朝外,向一望无尽的长街望着,心下胡乱踱着边鼓。
正是心烦意乱之际,便见长街的尽头响起簇簇的马蹄之声,心头陡然一紧,干脆下了石阶,一眨不眨地朝东处望着。
不多时,终于见着一人在不远处策马而来,正是李云辞。
霎时,贺瑶清面上璨然而笑,连一双眉眼皆笑弯成了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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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李云辞亦瞧见了贺瑶清,见她立身在外,忙催马前行,少顷便至王府门口,随即翻身下马三步上前行至贺瑶清跟前,望着她被朔风吹红了的鼻尖,不免有些嗔怪。
“怎的不穿一件披风便出来了?可有冻着不曾?”
说罢,也不管身后跟着那样多的仆妇女使,只下意识便抬手便包裹住贺瑶清不过巴掌大的面颊,只恨不得要用掌心的暖意将她冰凉的面颊搓热。
贺瑶清霎时羞红了脸面,当即轻拍了他的手背,“快快放下,成什么样子。”
只贺瑶清愈是这般害羞,李云辞便愈是厚面皮,更肆无忌惮地将她的面颊搓揉成肆意的模样,笑道,“怕甚。”
话毕,却在贺瑶清震惊不已的神情之下,亦在身后那样多仆妇女使众目睽睽之下,李云辞弯下腰兀自吻上了贺瑶清的唇瓣。
虽说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仍叫贺瑶清羞赧不已,当即从李云辞的臂弯中挣脱出来,随即一跺脚,丢下他转身入了王府。
李云辞唇边勾起笑意,遂撩开衣摆上了石阶,亦跟着贺瑶清径直入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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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后院,李云辞才刚入了书房,还不及将一册书摊开,便见贺瑶清端了吃食来。
“王爷眼下是要做道人么,过了辰点竟也不饿。”
李云辞行至圆桌旁,接过贺瑶清递过来的筷子,笑道,“做道儿便不可日日抱着阿瑶,便是成了仙也无甚意思。”
贺瑶清面上蓦得一红,低嗔道,“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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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今日李云辞好似胃口不大好,他本事常年行军打仗的男子,吃食皆是要用好些,今日不过堪堪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贺瑶清悄么儿瞧着李云辞,只面上又半点瞧不出,便吩咐了仆妇入内来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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