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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舟愕然扭头看向那些副将兵士,明明不久前宴席上江玖叶揭穿阿菊有所图谋时他们还恍然大悟地对着阿菊轻蔑冷眼。
这会儿区区一个苦肉计转眼见风使舵,怕不是脑子都被蕉城湾的海水灌透了罢?
顾淮济看出庄舟神情有异,不动声色握住她垂在裙边的手,只与阿广道:“阿菊姑娘情绪尚不稳定,我等先行告退,你且好好安慰。”
“实在不行,眼下既是将军准夫人在场。”
上官镇谍起了话头,甚至还觉着自己所出主意甚好,洋洋得意:“夫人您大人大量,不似林夫人难容他人。倒不如做个主,将阿菊纳入顾将军府上罢。”
庄舟侧首,半晌不敢置信耳底所闻,只缓缓将手从顾淮济手中抽出,看向上官镇谍。
此人面目贼眉鼠眼,若不是娶了位好妻子,怎么也不可能混至今日地位。
他倒摆出副心疼阿菊,男子汉顶天立地的德行,将个烫手山芋左右乱甩,简直可笑至极。
说来这世上恶人其实不多,但此等脑子混沌不清,最擅搅和浑水的人死而不绝,着实叫人防不胜防。
“上官将军说笑。”
庄舟亦垂眸欲泣:“你也知妾身来自西域,能得我家将军不顾身份之怜惜已是万幸。妾身自己都身似浮萍,难以自保,又哪里敢对将军纳妾与否,肆意置喙。”
上官镇谍闻言不禁多打量了庄舟几眼,心道这倒是个清醒的主儿,没由着爷们宠爱为所欲为。
毕竟这天下哪儿会真有哪个男子纳妾,竟还需征求正室同意。
对外说是正室大度,实则不过迫于无奈不得不做个样子迎那妾室入门,好搏个名声罢。
若顾淮济当真愿意纳阿菊入门,确实轮不到庄舟说话。
于是上官镇谍只将矛头再次直指顾淮济,嘿嘿笑道:“将军,您怎么看。”
第29章 二更!
被庄舟一番话逼得险些失笑, 顾淮济急忙抵唇轻咳出声。
听见上官镇谍询问,只与他相视应答:“你们也知,本将身有疾, 不好耽误阿菊姑娘终生。”
他此语显然刺激到阿菊好不容易恢复的情绪, 瞬间再次涌起伤怀, 死命从搀扶着她的阿广怀中挣脱而出,哭闹着寻死觅活。
被拦下后眼见又要陷入昏迷,终是有人从顾淮济身后踱步行至屋内,拱手抱拳:“将军,末将愿从今往后照顾阿菊姑娘。”
诧异看向郑重决绝的张墨海,即使心知他素来最是不忍美人儿姑娘家的受委屈, 庄舟也还是没料到他竟会连如此直白矫揉的惺惺作态都看不出, 猛着劲往坑里跳。
况且那时连和隆帝在大年三十宴上提出要窦葭纯与他结亲时, 张墨海都能做到为着他心爱的孔二小姐摆出副不情愿模样表忠贞。
怎地这会儿倒转了性,背着孔二小姐在蕉城收留起孤女来。
思及窦葭纯,庄舟不免神色一暗。
早在最后被捕入狱前, 窦葭纯曾谴人快马加鞭将一封详述张然姌与庄恪私/通之密奏送往御前。
她那时已再无回天之力,仅想拉着所有人共沉沦。
是顾淮济先她一步有此算策,暗中阻了那封奏疏, 终是力挽狂澜于危急。
窦葭纯没有直接证据, 可为君者生就自负,一旦将毒瘤在他心底埋下,必会生根发芽, 直至酿成惨祸。
后来顾淮济将密奏专程拿给庄舟看过,方才彻底烧毁。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达不到目的便似疯狗般四处狂吠,庄舟冷眼瞧着, 这位阿菊姑娘与窦葭纯的行为虽说并不完全一致,倒也不遑多让,殊途同归。
又或者说,她比窦葭纯其实更聪明些,选了位好上手的傻子下套。
正如庄舟所料,被某位傻子带回张府的阿菊在他马背上始终紧紧攥着怀中无有太多行李的小包裹,直到于他带领下迈入后院,整个身体方才终于慢慢放松,抿起唇角,冲他羞赧溢出笑意。
张墨海见状,难免微怔,老大不小的厚脸皮竟破天荒头一次红了脸。
只傻笑着随手遣了几位侍女替她沐浴更衣,言及他还有公务在身,匆匆离去。
在他转身刹那,阿菊面上娇羞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唯有满目野心勃勃。
将手中包裹放置桌上,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她原是瞧中了林仲宏的,那位林将军身强力壮,比起张墨海要更年长些,数句相谈中也能听得出性子稳重踏实,可堪托付。
否则她也不会毫不犹豫献上第一次的身子,就为了在林仲宏醒转恢复后被他纳为妾室。
谁知运气烂到家,如意算盘亦随着林仲宏离世而落了空。幸好顾淮济还算有良心,将她与阿广兄妹二人带至将军府向诸人介绍,又赏金百两以报救命之恩。
正是在那次宴席上,阿菊明显看出张墨海待她与众不同。
和毁容残疾的顾淮济,半百之年的老副将还有上官镇谍那等有贼心没贼胆的孬种比起来,张墨海确实是个不错选择。
但她那时尚未从匆匆一面中弄明白张墨海到底为何会喜欢她这么一个破/身渔家女,只得靠着一次又一次的接近,逐渐发现原因。
简直是天助她也,竟让她举止投足包括容貌神色生得与张墨海自幼倾心的一位贵女大抵有六分相似。每每看见她,他便仿佛看见了那位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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