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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中到处是丝竹小曲的声音,遮盖住了清雅的古琴音,这时她静心去听,屋内传出来的正是楚雪泽的琴声。
林静含也不喝酒了,只坐在船头等着,听着里面的古琴声,她记得这一首是战前的叫阵曲,凛然有兵戈之气。不知里头的客人为何愿意让他弹这样的曲子,但能听得出他还在为方才的事情不快。
过了半个时辰,琴声才停了,从里头走出来两三个穿着富贵的男子,林静含认得他们,都是江南有名的盐商和米商,财大气粗,怪不得能进得这价值不菲的画舫红房,此番应是谈生意。
随后楚雪泽也走了出来,林静含却没有叫住他,而是从窗户翻进了屋中。
屋内装饰得也是金碧辉煌,桌上散放着酒盏,精致的菜肴也失了规整。楚雪泽站在门口相送几位富商,而后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林静含的身影,心中不禁有几分失落。
谁知他的手突然被人从背后拉住,扯会了红屋之内,他心猛跳一下,正待动手之时,就看到了那张带笑的脸,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林静含看着楚雪泽愣愣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忍不住亲了他一口,便不意外地看到他的嘴唇轻抿,眼瞳也含着欢喜。
“还生气吗?”她下巴戳在他胸膛,轻声地问。
楚雪泽不说话,眼神看到一边,林静含双手捧着他光滑瓷白的脸,又亲了上去,他果不其然开始回应着,还用手扶住了她的腰。
二人亲吻了一会,楚雪泽退开些许,说道:“嗯……有人会进来的。”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暗哑,林静含只觉得撩人得要命。
“是吗?”林静含随口一句,又拉近了二人的唇瓣。
富商离去,果然很快就有跑堂进来收拾桌子。林静含转身就带着楚雪泽藏进了层层的帷幔里。
照亮整个画舫的烛火穿过帐幔,变得半明半暗,外间是收拾碟碗的声音,里面是两个情浓的人吻得难分难舍。
待跑堂的收拾完了桌子出去,楚雪泽承受不住了,捧着林静含的脸想要反客为主,林静含这回却主动退开了。
楚雪泽现在是坐在地上,靠着一根柱子,林静含则是趴在了他的怀里。他微微气喘的模样映在林静含的眼睛里,被自己看见。看着她不疾不徐的脸,楚雪泽又气闷又羞窘。
“含娘……”楚雪泽看着又作弄他的人,不满轻喊。
“还生气吗?”她第三次问他。
“倚红偎翠的感觉好吗?”他一说话,全是酸气。
她答得诚恳:“我帮衙门办案嘛,是正事。”
楚雪泽仍是没有松口:“办事就办事,为何让他们挨你这么近。”
林静含伸出手指轻轻地挠他的下巴:“好好好,下次我带一根尺子,量着不然他们挨近好不好?阿雪,要怎样你才不生气呀?”
楚雪泽听着着明显是逗弄他的话,也气不下去了,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再次以吻封了她的唇。
而外头不久前也起了一个小事故,有跑堂的端着滚烫的茶水,在往来人群中往来穿梭,不甚洒了,正好就烫到了一个小倌的手,那白细的五指很快就起了水泡,疼得揪心。但左右不是大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有了林静含的帮忙,明修况顺着梁传明这条线索查下去,并偷偷避开了刺史,当真掌握了刺史对此事知情且纵容的证据,几次百姓告冤也被他以权势压了下去。
但这些尚且不够,后来又是林静含听从了楚雪泽的建议,在梁传明的口供下查探刺史名下商铺的账册,果然统统没有缴纳商税。有了这些,明修况当即写了折子上报圣上。
随奏折奉上的是本朝大诗人做了一首诗,映射就是苏州刺史纵容手下强抢良家女子为妓,女子在青楼中孤苦黑暗一声,刺史的女儿却靠着其父迫害女子得来的钱财,闺房锦绣,庭植宝树。
诗句字字珠玑,将官家小姐和贫家女子的镜况差距描写得引人泪下,那刺史一家俨然是趴在平头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
这首诗在折子递上去后就在民间流传开了,一时间民怨滔天,朝廷也不得不为对此案做了从重的判决。
那晖园阻拦楚雪泽的文娘本名崔文秀,她爹是刺史手下的别驾,别驾又有“半个刺史”的称呼,自然是无可争议的刺史亲信,崔别驾在强抢民女案中亦是明晃晃的帮凶,竟将前来告冤的百姓安了罪名投入了大牢。
这次的人口拐带有地方大官员牵涉其中,自然是惹了圣上的震怒,不仅流放了蒋刺史,作为刺史爪牙的崔别驾更是一家被贬为了庶民。
而此时正值崔别驾家的小女儿文娘和通判莫家公子提起订亲之事,若是没有这个变故,只怕已是结成良缘。
但如今东窗事发,崔文秀和莫公子一夜之间成了云泥之别,通判莫家急着撇清,幸好还没到问名纳彩之事,便赶紧退了这桩亲事。
崔文秀成了庶民,失了和莫公子的姻缘,眼见这莫公子另娶他人,如何能不摧心折肝。她不知打哪里知道了是林静含和她的世子表哥提的查这个案子,某日,就在大街上如同疯妇一般拉扯着她,这又是从泽川山庄回来之后的后话了。
京城皇宫会宁殿的帝王暖阁内垂下了层层的纱幔,常年熬煮出的药味和着龙涎香的味道,在地龙的蒸烘下浓重得让人皱眉,只是居住在其中的久病之人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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