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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我记得你跟尉迟公子年岁相当,称他姓名即可,不必叫唤哥哥的。”阮烟委婉地说。
苏青禾是个直肠子,羞恼地瞪了阮烟一眼,“我就要这么叫,你管我呢?”
阮烟不说话了。
后来看这小丫头时常追在尉迟枫屁股后面,走到哪跟到哪。
学堂里的教授司业从不管这些贵族子弟的私事,只要下了学,他们做什么,都不加干涉,以防涉及不该接触的,惹一身骚。
而学堂里又禁止侍婢走入,是以苏青禾那不像话的言行举止,对她们管教甚严的孟姑姑并不知情。
安如沫犹犹豫豫地看了阮烟一眼,到底没有去告状。
七月金秋,栖在枝头的肥蝉竭力鸣叫,灼热烫人的风拂过田野,将稻穗催熟。满目金黄的麦浪在风中翻腾着,热情洋溢。
历时四个月,出关平叛的皇帝终于班师回朝。宫城内外,鸦雀无声,行人退避三舍。对于圣驾,没有人敢抬头偷看一眼,生怕一个不慎,被皇帝逮住,戳烂乱瞟的贼眼。
军事上,他是最厉害的将帅。尽管如此,却还是没有哪个百姓真心爱戴他,为他欢呼喝彩,庆贺他得胜归来。
估计,全国百姓都盼着他永远不回来才好,他若是死在战场上,必是老天开眼,终于降他死罪。奈何上天偏爱他,给予他无穷无尽的武力,令他傲视苍穹,立于不败之地。
眼下,他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又回来磋磨人了。
群臣大气不敢喘,穿戴着整齐的官服,全匍跪在他的脚下。
刚从战场回来的帝王,身上似透着一股血腥味,阴寒险恶,令人颤栗。
他坐在高座上,接受众人朝拜。礼毕,他手虚抬,便有人搬着一个盖着红绒布圆形物什进来。
两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捧着那东西,用拗口的话语高声对皇帝道:“尊敬的皇帝陛下,这是萨满可汗献给您的礼物。”他一边说着,一边揭开红绒布,红布一掀,一个金属打造,彩色宝石镶嵌,外形类似于车轮的物品进入人们的视野,“它叫天钧轮,可占卜未知事物,遥望未来,可看国运,可知后世,可见天定的圣主明君,甚至……它还可以带领陛下穿梭未来的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跪坐在殿堂角落的阮烟倏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看向北狄使者手中名叫天钧轮的宝物,脑中只有最后那句“可穿梭未来的百年千年”在回荡。
莫非,这个东西,就可以让她回归原来的世界吗?阮烟心跳砰砰,灼灼地盯着天钧轮,内心蠢蠢欲动。
“你倒是说,如何使用?”皇帝撑着头,狭长凤眸饶有兴趣地对天钧轮投以关注。
络腮胡的使者神情讪讪,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陛下若想要驱使天钧轮,需有一名法力高强的大师……”
法力高强的大师?阮烟额角一抽,这个年头,上哪儿找有通天本事的法师去?
这答案跟没说一样。周明恪拧了拧眉,提问司君墨,“卿有何见解?”
司君墨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个见识多广,心思敏锐的人。然而这一次,他思路却卡壳了。
他面上平静,语气惭愧道:“这件可纵观未来的宝物,臣前所未见,是我孤陋寡闻了。至于法师,普天之下,能有此本领之人,只怕藏匿人海当中,寻之无异于大海捞针。”
连司君墨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这两个北狄蛮人,怕不是在耍他?
空口胡诌宝物的特效,对于宝物使用方法,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不是在捉弄他,又是什么?
周明恪眼神冷得瘆人,将准备吹哨召唤“尸鹰”,将这两个欺君罪犯当场撕皮啄肉——
司君墨出声:“陛下不妨请白马寺的大师前来验证,若真是神物,便收留起来好生珍藏,待下属寻来到大法师,再做定论不迟。”
司君墨太多事了吧。阮烟攥紧了手,兀自生起闷气来了。这个司君墨,做什么要提点暴君?干脆让他误以为天钧轮是个没用的东西,随手丢出去,让她捡个漏不好吗?
天钧轮,可以令她回到原来世界的东西,她势必要得到。
如果这东西又留在皇帝手上,想要从他手中拿到,难比上青天。
思忖间,周明恪遣散众人,臣子们从大门鱼贯而出。安如沫悄悄拉了拉阮烟的手,示意她快跟上。
阮烟醒过神来,抬脚就要跟着出门,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
“康乐伯府的,留下来。”
阮烟脚下一滞,心高高提起,僵硬着转过身来面对他。“不知皇上……”
话未说完,一股重力袭来,她手腕一紧,被人拉扯到跟前,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
“抬起头来。”他命令道。
阮烟不敢不从,仰着脸对着他,眼睛仍不敢与他对视。
他沙哑着声音轻轻说:“你瘦了。”
阮烟受宠若惊,鼓起勇气看他一眼,以为下一句就是关心她的话,谁知他话锋一转,说——
“你更丑了。”
阮烟一口气梗在喉咙,没忍住,抬眼瞪他。
第9章
捉弄一个小孩,有意思吗。
阮烟发现这家伙长得挺高的,仰头与他对视颇费劲儿,不一会儿脖颈便有些酸。
为免落了气势,她挺直了腰杆,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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