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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应檀拍去手上糕点残屑,直言问:“西北军中出了什么岔子?”
“是,驸马足足四日未曾露面,徐大夫也一直未归,军中士兵在私下议论纷纷,”周一诺捡了一些事情说了,苦着脸道,“只怕驸马之后定要露个面,才好安定军心,此事必然须驸马配合。”
“故而,若还以驸马自己所说‘灵丹妙药’‘兄长托付’之类由头,怕是漏洞百出,之后的事也不好办啊。”
说到这里,周一诺忽而转了话题,面上也不再严肃,“方才,草民暗观驸马的一言一行,对周围人‘驸马’的称呼丝毫不讶异,亦对陌生的环境与诸人接受极快。再联想驸马幼时十分聪慧,怕是……”
后面想说的话,姜应檀猜到大概,轻笑一声,“怕是他早就猜了个大概,只不过都藏在心底,一字都不往外说,他倒是机灵得很。”
笑罢,姜应檀将话题转回,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既然军中各种猜疑都有,索性让他们见到活人,如此便可信了?”
周一诺颔首,缓声道:“正是如此。驸马平日寡言,神情动作十分稳重,这都很好做个样子。再由草民绘制军中将领的画像,教驸马逐一认全,提前做些安排,练习如何应对。过几日,我时不时带几位将领来府上,让驸马与之说一两句话,例如‘将军重伤’之类的谣言,应可不攻自破。”
“便这样吧,”姜应檀揉揉眉心,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既然瞒不住,本宫会尽快与驸马说清现况,也好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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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直到晚间入寝前,姜应檀都没找到时机与傅则说话。
上午,原本傅则还活蹦乱跳的,一口闷了药汁后,先是缠在姜应檀身边,各种巧言令色,磨磨蹭蹭不肯走。说笑着,忽然间便歪在一边,他抱着头直喊疼。
经徐大夫一番解释才知,傅则大病初愈,脑后的伤处会间断疼痛发作,须得用上四五天药,情况便会好转。
此时疼痛发作,直疼到傅则白了脸,缩在床榻上不断抖着,额上细细密密出了冷汗。他口中不停在说些呓语,一会儿念着娘亲,一会儿找姐姐。
只有握住姜应檀的手,仿佛才生出几道与疼痛相抗的力气,喊疼的声音轻了许多。
就这样反复发作,中间偶尔清醒时,歇口气的时间,傅则还会不断和姜应檀说些讨喜话,看到姜应檀被握得有些发红的手,甚至掉出几颗泪珠子,十分愧疚的模样。
姜应檀原本不耐极了,看他可怜且情况凶险才留下,本是想着直接离开。可看傅则清醒时的歉意和眼泪,她心底莫名冒出些道不清的情绪,又听傅则时不时说些好听话,反而觉得留下亦无不可。
不论怎么说,看惯了傅则寡言持重的伪君子模样,眼下这样子倒是新鲜极了,称得上难得的消遣。
就这般反反复复,过了许久,傅则才昏昏睡过去。
他一觉睡到晚间,精神头都养了些回来。
待填饱肚子,又捏着鼻子喝完药,傅则便在屋内磨磨蹭蹭,这边摸摸,那边看看,左右是想赖在姜应檀身边,不想走的模样。
傅则是想与姐姐说些话的,可惜对方怎么都不理他,只好找白芨和绿萼说话。时不时又把话头抛给姜应檀,不得回应,他也不气馁。
总有人在眼前晃,直让姜应檀觉着烦人,却不经意察觉出傅则的小心思,譬如总在言辞里埋下些勾子,引得两位侍女说出他想知道的事情。
原来,还真是个机灵的,看着乖顺,小心思却不少。
种种迹象,引得姜应檀暗暗侧目,不由想起白日周一诺所说的话。
忽然被勾引起了兴致,姜应檀冲着傅则招招手,“过来。”
第8章 真的有新娘子了哎!长得又……
一听到姜应檀招手唤他,傅则立马跑过来,亲亲热热地坐在软榻另一侧。
他眨了下眼,“姐姐唤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应檀手托着腮,盈盈双瞳望着他,“不过是看到有人在扮猪吃老虎,表面乖巧可爱,实则小心思不断。”
霎那间,傅则面上神情滞住了,磕磕巴巴道:“哈哈,是么?姐姐说的是谁呀,则则认不认识呀……”,
姜应檀笑吟吟,“自然是你呀。”
这下,傅则再也笑不出来,觑着姜应檀眼底的冰冷,自觉大事不妙,一时间慌张之色无法遮掩。
到底是个心智五岁的稚童,较之普通孩童,心眼是多一些,可也天生存了一份面对大人的畏惧。被人点破心思后,着实不知要说些什么,是立马认错,还是继续装下去?
而姜应檀的耐心难得很好,饶有兴趣地品鉴完傅则脸上诸多变化,越发觉得有乐趣。
怎么之前没发现呢?傅则心智退化后,未免也太有趣了。
边关偏远,衣食住行不缺,就缺个解闷逗乐的。偏偏此行匆忙,京中长公主府内几个会说话的人,一个都没带过来,没人陪着打发闲暇时光。
当下,姜应檀落在傅则脸上的目光愈加明亮,这可不就是现成的乐子么!
如今的傅则心智退化,总是做出些与先前不同的举动,还一反常态,异常依恋她。
种种异常的举动,现在做的越多、越不合其本性,等傅则日后恢复记忆,脸色必然越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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