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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温和,全然没有恼怒或者怨恨,听得傅则费解又不安,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事已至此,容不得他推拒,傅则讪笑一声,越过姜应檀,先一步进了书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书房内点着烛火,却空无一人。
自打六日前傅则醒来,便是在书房接受周一诺的教导,自认不是个安分的人,趁机将书房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对这一处的构造也算熟记于心。
他在里边转了一圈,把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甚至将帐子都掀开看过,也没瞧见什么女子的身影。
满头雾水的傅则走到门口,无奈地看向姜应檀,“殿下,此处无人。”
从傅则进屋后,姜应檀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莞尔,“你再好好瞧一瞧,那外室是在的。”
闻言,傅则只觉得脑子都涨大了,转身将屋内摆设悉数收入眼帘,用目光一寸寸地翻找后,仍然无果。
傅则又转过身来,叹了口气,“恕傅某眼拙,确实没瞧出什么藏人之处,亦未听到屋内有他人动静,还请殿下指点迷津。”
谁家处置外室是这般的?
既然抓到了人,带到跟前来,该问责问责、该哭闹哭闹,没得玩小孩子的把戏,藏起来让人找算哪一出!
就在傅则满心苦闷中,姜应檀坦然地越过去,走到书架前,与萧五对视一眼。
看萧五点了点头,姜应檀便知自己找的没错,稍稍俯下身,拍了拍书架底部的一个木箱。
“外室在这儿。”
傅则的眉头皱在了一处,不敢置信道:“殿下,这木箱哪里装得下一个人来?纵使是个娇弱女子,那也塞不进去吧,总不能是练了话本上的什么缩骨之法。”
说着,傅则不禁忆起白日里被戏弄的事情,愤愤然道:“莫不是殿下又在戏弄傅某?方才那些话都是诳人的!”
看傅则急到质问自己,姜应檀丁点怒气没有,无辜地眨了眨眼,“戏弄你作甚,你若不信,自己来亲眼瞧瞧便是。”
被此话一激,见姜应檀坚持那套说辞,傅则抿了抿唇。他深知自己去留不由自己做主,若是姜应檀想继续戏耍下去,自己也只能照单全收。
于是,傅则僵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伸手就准备将木箱子打开,好快些结束这一出无聊的闹剧。
哪知,他手伸到了一半,却被女子的胳膊拦在半道。
傅则不禁恼怒,瞪了过去,“殿下这是何意!”
姜应檀不把他的怒意放在心上,狡黠地用手指点着自己下巴,轻快道:“若是外室在里边,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傅则扭过头,“傅某已是任由殿下揉搓,哪里差口头定下什么约定。”
头刚扭过去,就被女子柔软的双手捧住。明明对方没用什么力道,傅则仍是忍不住随之而动,转回去与姜应檀对视。
姜应檀凑近许多,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他,“好不好?”
两人离得太近,傅则那耳根又不由自己所愿地红起来,他回避了姜应檀的视线,嘴唇抿得愈发紧。
“好不好?”姜应檀没有半分不耐烦,带着笑意重复,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稚童。
被这么难得的好言好语哄着,傅则心中有再多的恼怒,在此刻也不禁消散,只余下浓浓的无奈。
这是姜应檀第一次哄他
最终,他缴械投降,眼睫微眨,声音很轻,“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姜应檀志得意满地离远些,伸出手掌来。
“一,你不许再喊什么‘殿下’,听着怪刺耳。”
傅则皱皱鼻子,愤愤地想,明明先前是你不乐意,如今却要我改了。
不过,他还是点了头。
“二,你必须搬回来,再不能轻易离开。”
听到这儿,傅则生出一股子荒谬感来,心中亦有了不切实的想法。
她是在,挽留他?
傅则抬头,一双眸子似乎能蹦出亮光来,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尽数吞进去。
烛光下,他瞧见姜应檀心满意足的笑脸,用目光催促自己快些打开箱子。
美人姝颜昳丽,双眸明亮如星辰,在那里面,傅则头一回看出些不可明说的情谊来。
他在暗暗叹了口气。罢了,就算她仍是在戏耍自己,他也能心甘情愿地认下。
木箱上的铜锁已经被人用外力凿开,虚虚搭在那里,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待修长手指灵巧将其抽开,扬臂掀开,露出里边的物件来。
傅则甫一望过去,人就愣在那里。
旁边的姜应檀也是头一回见着,其中大致的物件,只在去耳房找傅则前,听萧五粗略提了一下。当时,她最初觉得不敢置信,后来因相信萧五的品行,绝不是那等信口雌黄的人,终究是信了六七分。
如今,她亲自瞧见里边的一堆木头块,还有那一块雕着自己容颜的木头,以及底下垫着着女子衣衫,放在一边的明黄色圣旨。
姜应檀只觉得胸膛上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下,反扑而来的是厚重到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竟然,傅则的心中真的藏着自己。
虽不知他何时上了心,为何任由谣言四起,又为何迟迟不肯回来,但姜应檀整个人都忍不住暖和起来。
看着眼前十六岁的傅则瞠目结舌地愣在一边,姜应檀眉眼都带着笑意,只觉得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快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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